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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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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龙之子,不是神界之辈,千年前神界趁他心智未开时,私自将他囚禁于檐上,要求他代神界守卫人间。千年来,他默不作声地蹲踞在檐上,依着他们的话去保护人间之人,然而每当他想问问,为何他得如此耗尽心力地尽这份他完全不明白的职责时,却从没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,他们只是把他的尽责视为理所当然,而他最憎厌的,就是他们的理所当然。 “无论是神界还是人间,我已经摸清楚你们所谓的规矩了。”他蛹起下颌,闪亮的黑眸昭示着他的决心。“从现在起,我也有我的规矩。”他已经不是昔日阿蒙了,在人间多留一日,他就多懂一分,他不会再像初来人间报到时那般地好骗。 “你有什么规矩?”愈看愈觉得不对劲的土地公,不禁不安地开始揣想种种不妙的状况。 他露出一笑,“我的规矩就是不再听任何人的规矩。” 土地公直在心底大喊不妙。要命……这下惨了,骗不回去怎么办? “有人回来了。”原本还在烦恼这下该怎么办的土地公,忽地抬起头两眼直视着庙门外。 “你快回本位去。”嘲风回首看了外头一眼,弯身拎起他,将他推往神案的方向。 “慢着……”土地公忙着想抗议,却被他以蛮劲给塞回木雕的人形塑像里。 “嘲风?”一脚踏进庙门的庙爷爷,满脸意外地看着他,“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?喜乐呢?”他们俩不是形影不寓的吗?难得喜乐会放心扔下他一人。 “她有事出门了。”嘲风回过头来,面色一改,又恢复平时一贯的笑意。 “这样啊。”庙爷爷顿了顿,开心地朝他招招手,“你的肚子一定很饿了吧?过来和爷爷一块吃饭。” “好。”听到有吃的就一脸快乐的嘲风,兴匆匆地去拿来自己的碗,在庙爷爷坐下后,微笑地在一旁看着庙爷爷大方地把食物分一半。 “喂……”微弱渺小的求救音律悄悄地自神案那边传来。 仍是挂着笑脸的嘲风,趁着庙爷爷正在忙碌的分派食物时;微偏过头,看向神案上呼救的土地公。 “绳子。”全身被绑得不能动弹的土地公,忙不迭地提醒他,忘了松绑啦。”瞧瞧他的造形,说多怪就有多怪,被绑得像麻花就了,他后头还插了根神杖呢。 嘲风瞥了他一眼,以无声的口形向他示意:你就这么晾着吧。 “怎么了?”把食物分好后的庙爷爷,好奇地拍拍他的肩。 “没事。”他弯眯了双眼,开开心心地捧起香喷喷的午饭,“咱吃饭。” 庙爷爷不疑有他地捧起饭碗进食,嘲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月缓慢地咀嚼起碗里黄米饭的滋味,此时,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许多他先前不曾想过的事。 他已经开始成长了,以往岁月对他而言,只是数不尽的光阴蚀,不带意义,一切不过是周而复始的相同白昼与黑夜,但自他到人间后,岁月变得不同了。 每当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,他便益发地觉得自己渐渐脱离初时那只单纯的兽,他愈来愈像人,心思在学习中开始变得复杂虽然人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物,对他来说仍是半知半解,或是犹见面,但他开始知道一些小心机、小把戏,也懂得适时的装傻扮对自己百利无一害,并能让自己更快速地融人人间的生活。 他知道,日后,自己将会愈来愈聪明,同时他也逐渐地明白一点,他的心,也将会愈来愈不安宁。 “你在看什么?” 嘲风走至喜乐的身旁,不解地看着她已经持续许久的举动,陪她在路边摘完野果回来后,她就一直待在神案前,一手抚着下马对着土地公的神像发呆沉思。 “我觉得我们家的土地公公怪怪的。”研究了许久后,这是喜唯一的心得。 “不会呀。”他开心地偎在她的身旁陪她一同看着。 她微偏着螓首,“我觉得他好像变瘦了。”她记得以前这尊土地公公,圆圆滚滚、看上去红光满面,怎么一阵于没仔细瞧瞧他,他就变得清瘦又苍白? “还是一样胖嘛。”嘲风边粉饰太平,边抬眼瞪了瞪那尊因他而消化不良日渐消瘦的老土一眼。 “还有……”愈是观察愈是满腹狐疑的喜乐,微蹙着眉频频不解地搔着发。 “还有什么?” “他的胡子好像变少了。”记得以前土地公公的胡须不是白花花一大把的吗?怎么才几天没注意,就变得某些地方依旧丰盈如露,而某些地方却是稀稀疏疏。 “是吗?我看看。”他自告奋勇地倾身上前,在雕像的耳畔压低了音量警告,“敢托梦跟她打小报告,我就叫祝融来这烧了你的窝,或是由我直接把你吞下腹当宵夜,你自个儿斟酌斟酌。” “嘲风!”喜乐忽然慌慌张张地扯着他的手臂大叫。 “嗯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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