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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


  来得迅雷不及掩耳的鸡皮疙瘩,有若风魔附身似地爬满了轩辕如相全身上下,止也止不住的冷颤,更是毫不客气地自她的头顶开疆拓土地占据至她的两脚,让头昏眼花的她,只觉得自个儿已被人埋进千年寒冰中,再也无缘一睹正常春日重临大地。

  “你……就没有更委婉一点的说法吗?”如此反胃肉麻又不给人来个事前心理准备一下的,他就一定得这么单刀直入的剖人肠胃吗?

  盛守业一手撑着下颔,很能妥协地改了个说词。

  “因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,想独占你每一分的美丽,你每一回的巧笑倩兮,你那无与伦比的醉人风情,还有你让我渴望不已的温柔?”这样总有安慰些了吧。

  “有没有……不那么恐怖的字眼?”想噎死她就说一声,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残害她的心智吧?

  “好吧,因我想在未来的每一个长夜里,将你压在身下好好的亲吻你身上每一寸肌肤,与你四肢交缠、耳鬓厮磨、水乳交融……”说完脑子里的犯罪蓝图后,盛守业凉声地向她警告,“你若是吐出来的话,我就马上示范以上做法。”

  他不如什么都不要说……

  面色忽青忽白的轩辕如相,用尽身躯里所有残存的心力定力还有忍耐力,紧咬着牙关并牢牢闭上嘴,很努力的不要吐出来,以免让他有机会兑现他方才的恫喝。

  “接下来你想问的是不是,我是何时爱上你的?”低首看着她有些生不如死的表情,盛守业半卖半相送地问。

  “该不会是……”丝毫不抱任何希望的轩辕如相,万分不想求证地问:“在我仍是个男人的时候?”

  “对。”他朗朗轻笑,还朝她抛了记媚眼。

  他疯了……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。

  轩辕如相瞠目结舌地呆视着兀自笑得很开心的他,倘若,他所钟情的是此刻身为女人的她,那么她尚可稍稍理解一下他既骇人又诡异的心态,但,在她还是男人时就已爱上了她?他若不是患有严重眼疾,就是心态压根有问题,再不然即是他天生就是断袖那类的人?

  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块儿卿卿我我的恐怖想象,令她愈是深想就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。好不容易才又忍下一波欲呕感后,一层薄亮的汗水覆满了她的额际,盛守业掏出一条手绢想为她拭汗时,她再也镇压不住满心恐慌感,畏惧地瞪着直朝她靠过来的他。

  “不需那么怕我,我无意也不会伤害你的。”盛守业按捺住满腹的笑意,掬起她的一双素手,低首亲吻着她的十指安抚着她,并柔柔地在她掌心里印下慎重的一吻。

  被亲得头皮发麻的轩辕如相,在他一路自她的掌心亲至她的臂上时,更是被吓得有点小小结巴。“既然你无意要害我,那换句话说,你你你……你不会对我做些什么事是不?”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噩梦而已,那么恐怖的事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。

  “错。”看似很享受这一刻的他,却再残忍不过地泼了她一盆冷水。

  “那你……会在日后将我变回男人吧?”别亲了别再亲了,她一点也不想被他这类人采取强硬手段生米煮成熟饭啊。

  他还是摇摇指,“又错。”

  “……哪错了?”倘若上天真有好生之德,那就赐她个既安全又不具男人名节危险的下场吧,她发誓,在她变回男人后,她再也不会轻易破戒杀人了。

  盛守业朝她漾出迷死男男女女的完美笑容,将字字与她心愿背道而驰的未来刻划在她的心坎上。

  “我非但不会将你变回男儿身,日后,我还会按部就班的吃了你。”花了大笔银子后,他打的正是这个算盘。

  他干脆给她一刀算了。

  收拾起对她完全没作用的笑意后,盛守业两手捧着她的脸庞,斩钉截铁地对三魂七魄全都被吓得逃难而去的她做出保证。“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,我劝你最好从此刻起开始觉悟。”

  §第三章

  “东翁,我怎觉得……您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?”特意出来串串门子的计然,站在柜台外头皱蹙着柳眉,看着坐在里头才几日不见的东翁,正一手拿着铜镜,一手拔着顶上白发,而他那张总是迎客而笑的招牌笑脸也已不在,替换上的,则是副精神不济的憔悴神色。

  “小然……这间客栈里就剩下你这唯一一颗良心了。”抬首见着这张既担心又充满爱心的容颜后,被烦得快一夜白发的东翁两手紧握住她的手,好生感慨地以脸直磨赠着她的掌心。

  “这颗良心已经是别人的了,别乱摸。”陆余一掌拍开他的脑袋,将自家娇妻推去身后一桌桌正等着同她打招呼的邻居们那边。

  他扁着嘴,“借来安慰一下也不行?”

  “不行。”陆余没得商量地摇首,随后往客栈外头一看,“咦,鞑靼呢?怎不见他在店外帮忙?”

  东翁的话里带着无限凄凉,“我派他去协助重建灾区了……”为免房子盖一盖,又冷不防地从暗地里窜出个金刚印会伤及工人性命,不派个耐打的工头去盯着怎么成?

  陆余若有所悟地挑高两眉,“七号房猛兽所造成的灾区?”活该,没事把那个算命的变成女人做什么?

  “……正是。”明明他就只是个帮凶而已,有必要都算在他家客栈上吗?

  “我一直在想,在做了那单盛公子的生意后,你所赚的,有没有所赔的多?”

  这笔生意真的划算吗?

  “我已经够后悔了。”一想到这事所付出的代价,东翁的泪水就快可以集满两缸。

  都怪盛守业只顾自个儿的性命安全,却不理会他这客栈老板的心酸,放任那个还在哀悼失去男儿身的轩辕如相一天到晚在家里施法,光是三不五时就亮出来的七星大法就毁掉他三幢房子,更不要说什么八卦大阵和金刚印也毁去了他两楝楼,眼下的地字七号房,根本就与大战过后的废墟没什么两样。

  “你今儿个专程来这打落水狗?”近来已经很习惯自怜的东翁,在拔完最后一根白发后,没什么精神地问。

  “我有事要找你商量。”

  “何事?”陆余两手环着胸,语气里尽是抱怨的成分,“三号房那对活宝,白日里一个往军营跑,一个回娘家工作,因此两个孩子全都扔给我家的小然就算了,夜里他们回来后,不是开始拆房子就是打打小架练身手,所以又把孩子给扔来我家。”

  “这不是常态吗?”有个性格好又充满母性的小然在,四号房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育儿之处啊。

  陆余将两眼瞟向他,“我答应小然,今年年底前,我会带她回江南陪我岳父母一块儿围炉过节,可孩子太小,不适合长途奔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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