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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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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认命地长叹,“我去就是了……”跟去可能会被打死,不跟去……那铁定会死得更快。 踏上已有许久没走过的卧龙街后,君楠边看着街旁摆着早市,一派热络的景象,边听着后头打从她走出客栈没多久后,就一直放轻脚步,似刻意不要让她察觉的步伐声。 走了一阵,也刻意离开卧龙街绕至一旁往来错杂的小巷,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步伐始终紧跟着她不放,她没好气地止步,回首朝那个人高马大,在人群中想要藏也藏不住的鞑靼勾勾指。 硬着头皮定至她的面前;鞑靼低首看着这位个头小虽小,可脾气却大得很的房客。 她不满地问:“你跟在我后头做什么?” “余将军有交代,若你独自一人出门的话,需有人陪着你。”还不都因那个不过是出个门,就对自家妻子万般放心不放的余美人,一早在出门前就同他们撂话,要是他不在时她出了什么差池,他就唯他们是问。 “我不是三岁小娃。”她皱着眉,很不满自己简直就像是被当成个人质来看待。 “余将军还额外交代,当他不在你身边时,定要好生地看着你。”一点都不想趟别人家务水这池浑水的他,照本宣科地再道出别人的交代。 他居然派人全面监视她? 她微愠地一掌搭上鞑靼的肩,“好吧,那么乐将军也对你有交代。” “什么交代?” “再跟在她的后头,当心她会一掌劈了你,明白?”她扳扳两掌,朝他笑得很善良。 “明白……”这对夫妇何不干脆给他一刀赏他个痛快算了? 打发了愁眉苦脸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来的鞑靼后,再次走上卧龙街的君楠,只走过几间子,就又有人跟在她的后头喊。 “乐将军,你怎么独自一人出门——” “什么都不要说,谢谢。”她有些头痛地扬起一手,并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,想避开这些可能也被余美人交代过的老邻居。 “乐将军——”在又有个人满面担心地叫住她时,她索性直接转过头一眼瞪掉他接下来想说的话。 一路接受整条卧龙街人们的目光洗礼,啥子闲逛的心情都没了的君楠,好不容易才离开卧龙街来到城郊,这才摆脱了那一道道关心她的目光。一阵冷风袭来,她不禁拉紧披在身上的外袍,继续踩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以往她最爱来此沉思的湖畔。 冬日将至,往常垂湖的一条条绿柳,都结上一层白色的霜,走得有些累的她,来到一棵巨大柳树下坐下歇脚兼避冷风,放眼看去,灰蒙蒙的天际将眼前在晴日时湛蓝的湖水,也都染上了一层灰。 一早就赴营的余美人,昨儿个夜里,他是几更才睡下的?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?还有,他有睡饱吗? 打从他们成亲以来,她就一直孕吐不止,为了照料她,余美人一直待在新房里与她同睡,只是,她睡的是软绵绵的大床,他睡的却是一旁硬邦邦的长椅,每每夜里只要她一有不适,他就会惊醒并赶紧过来服侍她…… 这样的日子,已有多久了?他又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上过一觉了? 虽然这阵子来她孕吐的情况是已改善了不少,但余美人却常常满面精神不济,她一直都不晓得,他是用什么心情来照顾她的,是因为责任,还是孩子,或是不舍? 将头往后一靠,靠在柳树上想了许久后,她忽然有些怀念,那个从小就与她打在一块,就算后来各自拜入不同师门,仍是三不五时就特地去找上对方,验收对方功夫精进了多少;还有在刻意进了不同的军营后,常常用点芝麻小事当藉口,来与她打打兼聚聚的余美人。 只是以往的那个余美人,不会为了她而皱眉,也不会在她因害喜而哭得难以自抑时,一脸不知所措地抱着她,并拿着他的衣袖替她拭泪,也不会任劳任怨地照顾着她,还在她不肯用膳时,委下身段一口口地喂她吃饭。 对于过往与现在,她不知她较为喜爱的是哪个,若是可以,她是很想挑现在的,但前提是,她不要他是因为孩子或责任那类的东西才这么待她……好吧,她知道做人是不该这么苛求,更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,因为他所为她付出的,说真的,实在是不少。 “你这个贪心的女人……”她拾起一颗石子,边扔向湖里边对自己暗骂。 打从东翁派人自客栈捎来消息,随即抛下军务离营找人的余美人,在卧龙街的街坊们指点下,骑着马一路找人找至城郊,大老远瞧见那个蹲坐在湖边吹着寒风的倩影后,他更是加快了坐骑的速度。 “乐君楠!” 她忍不住掩面长叹,“别又来了……”思人人至,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也不成吗? “大寒天的,你一个人跑来这做什么?”将马儿丢在一旁吃枯草后,余美人三步作两步地冲至她的身旁。 “散步。”她抬首看向犹在喘着气的他。 “同我回家。”他弯身想拉起她,但她却不肯动。 “我只是有孕,不是被囚的要犯。”她固执地摇首,还不想那么快就又回去那个充满药味的房里。 盯着脾气又发作的她,余美人在平定了气息之后,拿她没辙地叹了口气,弯身将她挪了挪位置,坐至她的身旁将她摆在他的怀里,再拉起大氅将她给包紧。 “那我陪你。” 她微微侧首,“你的营里没公务要忙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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