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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两手捧着一整迭奏折的她,在寝房内响起阵阵咳嗽声时,这才拉回心思想起了她来这的目的,可不是来这参观这位千里侯居住处是如何奢华无度。

  “民女上官如意参见侯爷。”站在厅内的她,微弯着身子,朝里头的寝房轻声道。

  “咳,咳咳咳……”咳得像是在掏心掏肺般的咳嗽声,是此处唯一对她的回答。

  “侯爷?”愈听愈觉得这声音不对的如意,有些担心地朝厅内走了几步。

  “咳咳咳咳……”接下来,一整串的咳嗽声就再也没有停止过。

  总觉得里头的人,似乎已咳到快喘不过气来,如意忙走进里头,两脚才踏上软绵的白羊毯,就见一名披散了一头黑发的男子,俯身在一张贵妃椅上咳得天昏地暗,仿佛只要有一口气接不上来,他就将在下一刻断气……

  力道适中的拍抚,在步青云咳得甚是狼狈之时,缓缓自他背后传来,不但适时地替他顺过气,自一旁桌上小炉里斟了碗热茶的一双素手,在他抹去眼中咳喘出来的泪时,亦出现在他的面前,并服侍他缓缓喝下。

  就在他咳势已停,碗中的茶水也喝光时,犹在他面前的双手才要撒开时,他迅即出手,一手扣住来者的细腕,而后,他慢条斯理地抬首,冷眼瞧着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不速之客。

  “你是谁?”

  “啊,我?”如意楞了楞,然后一手拍着额际,“对了,我都差点忘了。”

  “忘了什么?”他松开手,看她忙不迭地搁下茶碗、整理好自个儿的衣衫,再捧起方才被她置在地上的那迭奏折,屈身向他行礼。

  “民女上官如意,参见侯爷。”

  “上官?”耳熟的姓氏方入耳,以及那眼熟的奏折一抵眼帘,步青云随即推敲出她的来历,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此。“你是代上官卿来这的?”怎么,那个右中丞,是这回生死签的中奖者?

  她微微一笑,捧高了手中的奏折,“是的,家父要我将这些奏折交给你。”

  然而,倚坐在贵妃椅里的步青云,并未伸手去接,他只是静静地将她打量过一回后,嘴上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,大剌剌地往椅内一靠。

  “侯爷?”两手捧得很酸的如意,忍不住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一些,但,他老兄仍旧动也未动,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接下它。

  “你不怕死?”半晌过后,他徐徐地问。

  她一脸懵懂,“为何要怕死?”

  他将乌黑的发丝拨至身后,先是伸出一指示意她将东西置在一旁的小桌上,就在她照做后,他又伸出一指朝她勾了勾。

  在她一走近时,他随即一手捉住她的衣襟将她扯得更近。“你,没听过本侯的传闻?”

  “没听过。”只在今日之前。

  “令尊要你来这之前,也未告诉过你?”他再将她拉近些,迫人的眼神,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。

  她只是静望着他不动也不语,一双水似的眼眸,定定地徘徊在他的面上。

  “这么说来,你是个蒙在鼓里的替死鬼了……”他冷冷一笑,眼中暗藏着轻屑,“哼,比起前一回的尚书大人,他所派来送命的,也不过是家中佣仆而已,而令尊,他还真舍得你这女儿的性命哪!”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,这些年来,他见得可多了,只是,上官卿竟狠心派上自己的女儿来?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。

  好亮的……眼睛啊。

  整个人所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他那双眼上的如意,目不转睛地瞧起他的眼,而后,不顾因遭他拉着不放,被迫弯身这等不适的姿势,她全心全意地打量起这张面色苍白,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庞,也不管他的嘴唇,是否在她面前张合着正在对她说些什么。

  说了老半天,眼前人却半点动静也无,步青云这才发现她就只是呆睁着两眼朝他直看。

  “你究竟有没有在听?”他恼怒地松开手,害得一时没站稳的如意,差点就跌在他的面前。

  慢吞吞地站稳了身子后,如意终于想起他松手前问的是什么。

  “有,但没法记住。”

  “什么?”他一愕,没想到普天之下竟有人敢将他说的话当耳边风。

  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额际解释,“侯爷,我的记性不好,一次只能记一件事。”

  他不善地眯细了眼,“那本侯方才所说的呢?”

  “全都有听没有进。”她微偏着头想了一会,再据实以答。

  他的语气更是刻薄,“你是天生迟钝,或是个呆子?”好歹上官卿也官拜右中丞,她没半点脑袋就算了,上官卿竟不将她摆在府里藏拙,反还派她来这?

  “是一次只能专心一件事。”她很客气地再解释一次。

  “你的脑袋是生来好看的不成?”完全将她当成是个庸人看待的步青云,丝毫不改尖酸的语气。

  “嗯……”如意一手抚着下巴,开始努力思考他问的这个问题。

  她还当真努力在想?

  “上官姑娘。”赶在她又魂游天外天去之前,他不耐地开口。

  岂料她又如先前一般,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一径陷入思考中,生平第二回遭人如此无视,这让天生就性急且满心不耐烦的他,忍不住一把扯回她在她面前大吼。

  “上官如意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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