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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请问,您打算找哪位?”通常来这儿的,三教九流、名人高官或是江湖中人统统都有,独独不曾见过这类的官家小姐。

  “千里侯大人。”她轻声地道。

  “千里侯大人?”一旁天生嗓门特大的鞑靼,像是怕无人不知晓般地替她拉大了嗓嚷嚷。

  “什、么?”店里所有的男男女女,说迟时,那时快,同时冒出这二字,并猛然转首看向她。

  已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东翁,深吸了口气后,转过身要一整个客栈的人们都先缓缓。

  “镇定、镇定……”

  “小姐……这是什么情况?”被鞑靼的大嗓吓得躲到如意身后的八月,悄悄探出头,轻拉着她的衣袖看着一室瞪大眼的人们问。

  “等会,我正在看也正在听。”将所有心思放在里头的人们身上后,如意先是将所有人奇特的反应全都瞧过一回并深记在心底,接着,耳力甚好的她,再将那些窃窃私语一一听进耳里。

  “可惜了,这么年轻的姑娘,还生得如花似玉……”一个老常客边说边摇首。

  “这回的短命鬼怎么来了个女的?那些男人的胆量是都生哪去了?”路过这来喝茶的大婶,则是满心不平地问。

  “哎呀,此事无关男女,也不关什么胆不胆量啦!”同桌老翁替她倒了碗茶水要她消消火,“像上回尚书大人不也没亲自前来,反派了府上的家丁来这?”

  “结果怎么样?”

  邻桌的男子马上接口,“那个家丁才走到客栈门口,就连命也不要地逃了,听人说,尚书府中所有的下人在听到这消息后,也跟着全逃光了,就连尚书大人的三房两妾也连夜收拾细软逃出城外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一干群众莫不拉长了耳朵等着听下文。

  他无奈地将两手一摊,“上个月,皇帝刚追谥尚书大人为护国侯。”

  “果然……”失望的叹息声有如潮水般地自四下蔓延开来。

  在店里的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始热烈讨论起来时,东翁撇撇嘴角,一手朝里头指了指。

  “你全听见了吧?”

  然而两眼直视着里头的如意,却一径地站在原地发呆。

  “姑娘?”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,“上官姑娘,你还在吗?”不会是被吓呆了吧?

  “在……还在。”她忙回过神,微笑地问:“千里侯大人住在此处?”

  “他就住在本店店内。”东翁沉重地点点头,接着将两手往袖里一拢,“在下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兼掌柜东风十里,姑娘叫我东翁就成了。”

  “我乃右中丞之女上官如意,奉父命来此一见侯爷大人。”两手捧着黄色木箱的如意,也微笑向他行礼致意。

  “上官姑娘,”以为她方才没听清楚,他捺着性子再解释一次,“这儿是本店营业用的外馆,侯爷他,就住在本馆内。”怪了,她怎还赖站在原地不快点逃命去?

  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怎么想还是觉得很奇怪的她,勉强地应了应,决定先办了正事再说。“奉家父之命,我有要事见他,烦请东翁代为通报一声。”

  东翁忍不住皱眉,“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,你还是要见他?”难道又是一个天生就铁齿的?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你不怕死?”像是巴不得她改变心意似的,东翁不确定地换了个说法再问一回。

  她频眨着眼,“什么?”

  “前头的当心!”

  惊惶失措的大吼声,自客栈外的大街上一路吼了过来,如意转身一看,一辆失控的马车,正横冲直撞地扫过大街,并一路朝她撞了过来。

  下意识的反应,就是将躲在身后的八月往东翁的方向一推后,站在原地未动的如意,在赶来的鞑靼欲上前救她时,已来到她面前的马儿,却突然起蹄,两匹马儿硬是将头往旁一转,轰隆一声巨响,整辆马车霎时横倒在地上,而仍旧转动个不停的车轮,则近在如意那张脸庞的咫尺之间。

  手中搂了个八月的东翁,才为此楞大了眼时,冷不防地,自他的顶上也传来了一声急忙的高喊。

  “楼下的注意!”

  抬首看了一眼,就忙抱着八月跃进客栈里躲避的东翁,虽是动作敏捷,却来不及再去拉仍站在外头的如意,而鞑靼则是在一整排花盆齐数掉下来时,忙着左躲右闪,根本就没那工夫去救那个就站在正下方的如意。

  花盆陶瓷的破裂声,犹如雨下地一声声自外头接连传来,整座客栈里的人们,全都忍不住站起身直探向外头。半晌,人人皆张大了嘴,呆楞楞地瞧着在这等景况下,那个仍是完好无缺的如意。

  放眼看去,一片狼藉过后,如意的脚边,四处全是湿土与瓷盆碎片,自上头落下的花盆,全都不偏不倚地掉在她的身旁,未触及她身子分毫,甚至,就连半点尘土也都没落在她的身上。

  没见着所有人惊异的神情,如意像个没事的人般,拍了拍衣袖,无视于身旁的一切,拉高了裙摆走过一地碎瓷,缓缓踱进毫无人声的客栈里,站至那个表情有点类似呆若木鸡的客栈主人面前。

  “东翁,可以请你派人代我通报侯爷一声吗?”没忘记先前所说的话题是什么的她,好声好气地替那个仍旧搂着八月发呆的东翁提醒,“还有,劳烦请你将我的婢女还给我好吗?”

  “啊?”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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