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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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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婶死命地拉着他的衣袖,“你快来,三姑娘被大夫人的伴妇给关进了柴房里!” 他一怔,柴房? 那不是她小时候的心结所在吗? 正当沐策如此怀疑之时,此时在府里的苏默,却不是这么认为的。 其实,对现在的苏默来说,柴房真的已不再是她的心结所在了。 站在窗口的苏默,揉了揉方才被打的脸,那些就如同她爹一般只会使用老招数的下人。 将她关在这儿要她习点教训……他们会不会太小看她了?他们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,没法离开这问小小的柴房吗? “一屋子的凶器啊……”她扳扳颈项,开始在满是干柴的柴房里,寻找起哪个比较合手的破窗用具。 当沐策以一个外人的身分冲进府内后院时,苏默早已撬坏了窗栏,正坐在高高的气窗上试图从上头跳下来。 被她吓得不轻的沐策连忙赶上前,足下一点地,即踩着墙面一路攀了上去,伸出一臂揽住她的腰,将她给稳妥地抱在怀中,再带着她安然落地。 “姑娘?”他才将她放下,却发现她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。 “等我一会儿。” 推开沐策后,苏默径自走至满是围观下仆的院中,她抬眼瞪着一院对她目光不善的人,在心中默念眼前都是一田待拔的萝卜许久,接着她深吸了口气,缓缓将一双水目定在芳姑的身上。 “方才,你打了我两记巴掌,还将我关进柴房里。”她一手抚着面颊,觉得上头还是有些烫热。 “我这是代夫人教训你!”芳姑用力哼了哼,自恃身分地对她扬高了下颔。 她点点头,“嗯。” “若不是你这没人要的跛子暗自勾结了府外的人,今日威武将军怎会上府——” “花叔,押着她。”苏默没让她说完,扬手朝身后弹弹指,毫不犹豫地指示,“花婶,立刻差人去找个牙婆,将这犯了我朝律例胆敢欺主的下人给卖了!” 从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种话的花婶,怔愣了一会儿后,开心地对她大声应着。 “我这就去!”她总算不会再只是呆呆地任人欺负了。 “你敢?我可是夫人的伴妇!”遭花叔用力拘着的芳姑,又惊又怒地扭头朝她大喝。 苏默淡淡地问:“与我何关?” 啊? “你若还有话要说,就同他们上宫府说去。”反正又不是她所在乎的人,管他干嘛? 不顾芳姑的拚力挣扎,苏默在其他人欲上前对芳姑施以援手时,抬出主子的架势,一一将他们都给冷冷瞪了回去。 当花叔已带走人后,她旋即转过身朝沐策大步走来,拉着他的手出了院子,在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时,她即动作飞快地扑进他的怀里,两手紧紧揽住他的腰不放。 沭策知解地低下头,轻声在她耳边喃喃。 “没事了,我在这呢,你做得很好。”还好,这回她连发抖都没有。 她的明眸里盛满了不安,“长工啊长工,我这样算不算是坏人?” “还不够坏,日后咱们再多练练。”沐策抬起她的脸蛋,心疼地抚过她面上的掌印。 “怎么练?”她呆了呆。 他含笑地建议,“不如这样吧,我先教你如何虐徒当入门。” 远在城的另一端,正骑马领着一群亲卫往九王爷府方向前去的莫倚东,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。 “哈啾!” “不孝徒,人既没死,就不会派人来信吭一声吗?就不会通知一下自家老师吗?就这般让老师为你白发人送黑发人,夜夜垂泪不已,你于心何忍?” 丞相府内,在收到沐策的来信后,身为一国之相的梅亭然即悬着一颗心,日以继夜地等着他原本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爱待登门,而就在今日,在一见到确实还活得好好的沐策后,他即一声一句地控诉着。 沐策挑挑眉,“哪来的白发?” “为师偷偷拔掉了!” “哄我呢,您若能生出些白发,那还真得拜天谢地酬酬神了。”沐策自他一眼,不为所动地别过脸去。 眼前这位号称天下第一奸相、百官心目中的妖相、亦是沐策恩师的梅相梅亭然,当年他以这副艳若桃李的出众容貌,首次出现在朝廷庙堂上时,当下迷倒了文武百官不说,就连陛下也都忘了他是男子之身,为他种魂颠倒得差点都忘了回后宫的路该怎么走…… 即使现下他已到了四十一枝花的年纪,可这张红颜祸水的脸庞、这一身玲珑有致的迷人身段,却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从没变过,仍旧青春招摇得很,每年照样迷死一大批没抵抗力的新晋官员不偿命。 “老师,学生前阵子刚进京时,听到个与您有关的消息。”沐策笑眯眯地说着,语气温柔得有若煦煦朝阳。 梅亭然一听他这话头,登时先前所有气焰就都迅速消失殆尽,还作贼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眸。 “听说,数月前您在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,不但闹了个云京人尽皆知,还让陛下给下了道旨,要您进宫反省?”好啊,翅膀硬了,脸皮厚了,命嫌太长啦? “……快下雨了,为师收衣服去。”梅亭然两肩一缩,转身就想来个脚底抹油。 “没出息!”沐策大掌朝桌案重重一拍,“都多大年岁了还玩这一套?您当自个儿是深闺怨妇还是被逼嫁的黄花大闺女?性命是由着您这么玩的吗?若是稍有差池,您今日还能站在这儿吗?” “为师这还不都是为了你……”当初要不是接到自家爱徒的死讯,他能伤心得不顾仪态、不顾身分,在冲进宫中得不到陛下亲口一句解释之余,才回到自家里闹上一出? 他厉目一瞠,“嗯?” “没……老夫除了心疼你外,不过就是想乘机向陛下告老还乡罢了……”梅亭然害怕地把头压得更低,几乎都快贴到胸口上了。 “都说过几百回了,没个能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,陛下是不会准您离朝的。”拿他的事情去闹?陛下本就厌恶他沐家入骨,怎可能会让老师用这理由离开庙堂? “那……那老夫想称病辞官?”梅亭然不甘地咬着唇,那深受委屈的模样,看上去更是楚楚动人。 沐策再泼上一盆冷水,“您认为这招真骗得过那一打太医?” “你这不孝徒啊——”怎么拐都不上钩,他不禁指着爱徒的鼻子哭诉。 “学生不过是提点您老是刻意忽略的事实罢了。”沐策笑得十分纯良无辜,压根就没把恩师迷惑世人的模样给看在眼底。 他抽抽噎噎地拉着衣袖抹泪,“爱徒,老夫真不想再当黑锅奸相了……” 试问,天底下有哪个丞相当得比他还冤屈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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