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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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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种沧海桑田过尽的感觉,缓缓地浮上他的心坎,在这份伤怀扩大前,他想起了当园中蜜桃结实暴桑时,苏默站在树下对他的那一笑,那记忆中的灿烂,仿佛一盏光阴中的烛光,为他照亮了前路之余,也为他这迷途之人指引了新的方向。 只要有她,只要她还在他的身旁,他想,或许他就能跨过那些已是斑驳历历的往事。 苏默在他不语地埋首在她的颈间,呼吸逐渐变得徐缓不再急促时,她的两手攀至他的背后徐徐轻抚。 “怎么了?” 他紧紧地拥住她,难以自抑的柔情像荒烟中的蔓草,在她的怀抱中任性地滋长,他不禁感谢地在她的耳畔低喃。 “不知怎地,每每见着你,我便觉得,这世上似乎又变得美好一些了。” 次日一早,再次将苏默给偷偷拐出苏府的沐策,在没睡醒的她仍揉着眼频打呵欠时对她说,今儿个他要带她去见个人,而这人,即是他当年曾亲自教过武功与兵法的徒弟,而他俩已有许多年不见了。 听他这么一说,苏默好不容易提振起些许精神,陪着他坐在酒楼豪华包厢里频灌着浓茶,可当来者打开包厢的厢门时,她又觉得,她其实根本就还没有睡醒。 这就是他的徒弟? 这位仁兄……其实是哪来的江洋大盗,或是某个匪帮的掌门人吧? 坐在沐策身旁的苏默,僵硬地转动着眼珠,瞠大了眼瞧着眼前浓眉大眼,满脸刀疤,一身结实债张的肌肉,浑身上下充满江湖草莽气息,年约三十好几的庞然魁梧大汉,在一进了包厢把门扇合上后,即浑身哆嗦个不停,直冲至沐策的跟前跪下,两手死死地抱紧了沐策的大腿。 “师父!”悲天恸地的痛嚎声,活像是至亲骨肉离散了十八年般。 沭策淡淡地问:“教你的规矩呢?” 莫倚东抖颤着身子,唯唯诺诺地放开了他的大腿,而后抬起脸,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,直望着沐策那张死而复生的脸,心绪过于激动的他,张口结舌了好半天,就是没法完整地把话说出口。 “师父……怎么……您、您……”他不是死了吗? “我没死,是她救了我一命。”沭策扬手朝身旁一指,解开了他的疑虑的同时,也把这份热情转嫁给她。 “恩公——”在下一刻,莫倚东即转过了身子,以惊人的气势朝苏默一跪,再五体投地的深深一拜。 苏默被他拜得一颗心都不禁颤抖地多跳了两下,她急急弯下身子想将他扶起。 “快起来,救他的不只是我一人……”这也太考验她的惊吓承受度了。 “好了好了,起来坐好。”沐策在他死死趴在地上硬是不起时,两指拎着他的衣领,动作流畅地将他给拎到椅子上去。 聆听着他那已是久违多年的声音,热辣辣的泪水顿时浮上莫倚东的眼眶,令他什么都看不清。 他哽嚼地唤,“师父……” 想起了自家徒弟相当容易过于感动,又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性子,沐策将桌上早就点好的烈酒往前一推,再让步地道。 “先说好,别太过分,哭一会儿就成了啊。”还好他事先有准备。 接下来,苏默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某位大汉,边无声地哭着边拿烈酒猛灌,那神情那模样,既悲愤无比又豪壮万分,她不禁以肘撞撞身旁的沐策。 “他就是那个出身江湖的徒弟?”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,烈酒一杯杯地往腹里灌,太有性格了。 “嗯。” “大你十来岁的徒弟?”怎么他孙儿辈的、徒弟辈的,年纪统统都比他来得大? 沐策叨叨说起,“我自小生在大将军府,两岁扎马、三岁挽弓、四岁骑马、五岁练刀、六岁习剑、十二岁收徒……” 她头疼地杵着额,一时之间又忘了他打小起就有些异于常人。 “行了行了……”他有必要这么天纵英才吗? 连连灌完四壶烈酒后,莫倚东看上去似是冷静多了,他一手握着酒杯,两目瞬也不瞬地盯着沐策,却是不再哭了。 “哭完了?”沐策递给他一张干净的巾帕。 “师父,您老人家——” 他轻声纠正,“我没你老。” “师父,您今日能回京,可是陛下他赐您无罪了?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明明就听人说自家师父于流刑途中病故,怎现下又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了? “我仍是有罪之身。”沐策缓缓道来,“我于流刑途中被弃于路旁待死,据传言,宫里早已证实了我的死讯,只是至今陛下仍不敢公诸天下而已。”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承认,就只是因心头一时的不快,便千方百计要他这无罪之人死呢? 莫倚东满腔的怒火,当下熊熊地燃烧了起来,他气抖地一把捏碎了酒壶,携着满肠满肚的烈焰想也不想地就站起身。 “坐下吧。”沐策伸出一掌轻松地将他给压回座里。 他气得两眼都发红了,“可是……” “难不成你能进宫砍了那位老爷?”沐策不以为然地挑挑眉,结实地按住蠢蠢欲动的他,而后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拍在他的肩头上,就像在给只发怒的大花猫顺着毛。 苏默将他嘴上不承认,可实质上开心的沐策看在眼,觉得他这人也真是爱脸皮,担心自家徒弟莽撞地去惹祸就说一声吧,怎么这人的温柔总会拐弯抹角的? “不介绍一下?”她偏了偏头问。 他的拇指朝旁一歪,“莫倚东,当朝威武将军。” “……”怎么他的晚辈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掌权当官的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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