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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


  “沐沐,你从长工升格成了护院?”花婶则开始在心底替自家三姑娘盘算,这下子是不是该给他涨涨月钱了?

  “……”都说过了,别叫他沐沐。

  “沐时雨?”苏默仰起小脸,直勾勾地打量了他好半晌。

  他斯文地将两手一揖,“在下姓沐名策字时雨。”他这字,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人知晓,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那两个猎户会把他的身分给认出来。

  她摇摇头,拖着步伐走向院里摆着午茶的小亭。

  “依我看,你们三个可以去搭一台戏了……”今日她才发现,原来她家的员工们,个个演戏的天分十足,随时随地都可来个你方唱罢我登场。

  “不知三姑娘对长工如此处理这事可有意见?”沐策跟着走进小亭,为她拉开凳子后,即站在一旁开始为她烹茶。

  她感慨地启口,“长工啊长工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撒了个谎,日后就得去圆更多的谎。”她可不认为那对纠缠了她三年的父子,日后会因他们的一席谎言而打退堂鼓。

  他不甚在意,“长工是无妨,只是得委屈三姑娘了。”

  默默听了好一会儿的花婶,在苏默的眉心始终没有因此而疏散开来时,忍不住迁怒地将炮火轰向惹出这事的自家夫君。

  “这事说来说去都得怪你!”

  “啊?”花叔一脸茫然地眨着眼睛,不晓得她怎会突然发难。

  花婶逮着机会就往他肚皮边上的厚肉猛掐,“一年前我早叫你去那猎户家里头说清楚,叫他们父子俩早早对三姑娘死了那条心,能有多远就滚多远去,偏生你这颗漏馅的脑袋就是不记得!”

  “明明就是你自个儿迷路忘了那家猎户住哪的!”疼得龇牙咧嘴的花叔,抚着肥肉满院子跳来跳去。

  “还顶嘴?”花婶气不过地一把抄来桌上的一只茶碗,瞄准了就准备往他头上砸。

  “慢。”沐策适时地按住她那只准备造孽的手,“这茶碗是前前朝兴州雪花窑的。”

  花婶翻过茶碗的底部一看,哟,还真教他说中了……她不死心地再改抓起桌上另一只盛着茶点的小碟。

  “那碟是前朝徽瓷的。”他再抢救下价值不菲的古董。

  两眼在桌上搜过一回后,花婶这回把目标直接定在桌边一张新制的木凳上。

  “凳子呢?”

  他伸出一掌恭请她,“我前两天钉的,您尽管尽兴。”也罢,头一回做的木工是粗糙了些,他正好有机会研究改进。

  “还躲、还躲?”抄起木凳后,花婶气势惊人地追着花叔四处跑,“糟老头,有胆你就继续跑,当心我抽得连你家小姐都不认得你!”

  “小姐,河东狮吼啊!”窜上窜下的花叔,奔逃之余不忘求援。

  “啧啧,夫纲不振。”置身事外的苏默轻声一叹,再不疾不徐地教唆,“乖,跟她拚了。”

  对于花家夫妇这等三天两头打架练身手的景况,沭策已从一开始时的挑挑眉甚感讶然,演变成今日的麻木成自然了。他在苏默的身畔坐下,为她斟上冲好的新茶后,不忘夹了几样甜点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。

  “话说回来,你是何时把咱们家家底都摸透的?”苏默啜了口香馥的热茶,没料到家中新聘的长工,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现了许多事。

  沐策一脸的云淡风也轻,“我乃家中长工,这点小事自是知晓。”

  “那长工对咱们家家境可有任何疑虑?”

  “有。”他就等着她这一句。

  这半年观察下来,沐策始终都不明白,为何这宅中所用的器物,全都是昂贵精致的上等货,还大多数皆是自云京城运来的,就连在吃食与用度方面,他们也都是寻常人家所不能比拟的,这令他怎么也想不透,如此娇惯养着的苏三姑娘,她怎会出现在此地?

  “这些玩意儿都是谁供的?”一个不受父母待见的药材商之女,怎会有那财力把满屋子布置成个古玩店似的?且她用起这些古董压根不手软,也不怎么在意它们本身有什么价值。

  “家姐。”她简单的提供了两字。

  那位苏府大夫人所生的大小姐?据花婶的说法,苏府的大夫人不是恨她入骨吗?怎么大夫人的女儿,竟然未对她这妾室所生的女儿视同陌路,也并未水火不容呢?

  “家中的房屋田地和银钱,也都是令姐给的?”沭策不动声色地问着,一边将她今早才做好的梅糕放在盘子上,并低头瞧着瓷盘上难得一见的冰裂花纹。

  “嗯。”苏默边点头边塞了一块梅糕至他的碟里。

  “为何令姐要将三姑娘养在这座人烟稀少的山顶上?”这就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。

  “谁晓得?”她拈着梅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,“她爱养,决心要养,也就由着她养了。”

  “三姑娘对此全没意见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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