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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沐策理智地问:“花叔,你可知这是何蛋、该怎么孵、又该孵多久?”

  “不知道……”他呐呐地,“小姐……”

  苏默轻摇螓首,“别问我,我也不懂。”

  “咱们之中,可有人知道该如何抱蛋?”沐策再投下一个眼下必须先行解决的问题。

  众人面面相观,好半天也没人能从肚子里翻出个答案来。

  “不如……咱们就送去给后院的母鸡试试?”花婶好不容易寻思出一个看似可行的主意。

  抱着勇于尝试的心态,三人兴匆匆地拖着苏默联袂去了后院,然而就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后,踏进新修好鸡栅里的四人,即有难同当地一块遭生气的母鸡们给嘴啄出来。

  望着伤痕累累的众人,坐回厅中的沭策,只好祭出一条下下策。

  “既是如此,那这窝蛋就由人来抱吧,但问题是——”

  苏默顿时眼中精光一闪,“谁来?”

  坐在厅中的四人,各怀鬼胎地你看看我、我瞧瞧你,电光石火间,他们各自起身往后大退一步,扬手分别指向四个不同的方位。

  “……”原来大家都忙着陷害别人啊。

  日渐被他们同化的沭策清清嗓子,“咳,这窝蛋,是谁发现抱来的?”

  三道凌厉的视线,转瞬间全都将火力集中至花叔的身上,差点烤焦他一身的老皮。

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桃花山山顶上的某处人家,就可见到某位年约五十的大叔,时常在家中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个肚子、另一手忙碌地挥舞指挥着,要家中其他住户们闪避让道。

  “别过来别过来,走路统统靠边点!”

  “……”众人默默瞧着他那副身怀六甲的模样,再略带鄙视地绕过他,当作什么都没看到。

  “小心小心,千万别撞着我,我的腹中有儿有女啊!”

  不给面子的三人,冷冷地各赠他一记白眼。

  “呴。”还当真以为他是个女人呀?

  可这样的日子也才过了十来日,生性本就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好玩的花叔,很快即对身孵幼蛋的这个举动生腻了。

  于是满心只想赖皮的他,趁着某夜众人皆睡之际,偷偷地将那窝蛋给搁放到沐策的房门口弃置,再踮着脚尖悄悄溜走。客房内的沐策轻叹了口气,耳力甚好的他,在那鬼鬼祟祟脚步声走远后打开了房门,好气又好笑地把那窝蛋放在他的床边,再找来个小泥炉远远地烘着。

  第二日清早,当眉目疏朗、清俊尔雅的沐策,闷不吭声地挺着个与花叔这阵子一模一样的大肚子出现在客厅里时,整坐着喝早茶的苏默,当下冷不防地喷出一口茶。

  “噗——”

  沐策甚是无奈地仰首望天,也不知他没事干啥自找这个罪受。

  苏默心惊地抚着胸口,“连你也成了孕夫?”

  “……”他哪知一时的心软会造成这后果?

  接连被家中两个女人连连笑了近半个月后,沭策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,好不容易迎来了那窝陌生蛋的破壳良辰了,只是……

  他没料到,破壳而出的一窝小小雁鸟,甫出世即将睁第一眼所见着的人视为亲生父母,且一旦它们打定主意,它们就本性坚韧地咬死不改不放。

  于是乎,在一窝小雁破壳而出的后几日,当沐策领着一排踩着歪歪倒倒的脚步、还一路嘎嘎怪叫个没完的小雁出现在大厅时,大清早的,苏三姑娘又当着他的面,再次不淑女地喷出一口茶来。

  这回她笑得眼角都止不住地往上翘。

  “孕夫之后……是奶妈?”他也太有才了。

  沐策铁青着一张脸,一口闷气生生地卡在胸中不上不下的。他两眼往旁瞥了瞥,一把揪住想要装作单纯路过的花叔。

  “还你。”都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害的。

  “才不要。”花叔躲瘟疫似的闪得远远的。

  “我还得做事,既然你成日都闲着,那就带上它们吧。”后头跟着这一排如影随行的小家伙,这要他怎么工作?

  花叔无奈地两手一摊,“问题是,它们只认你这亲爹不肯跟我走啊。”

  亲爹……

  “好了好了,沐沭,你就带着你的养子养女吧。”花婶不慌不忙地上前打圆场,“老头子,咋儿个你不是说今早要带咱们上后山竹林挖春笋吗?还不快去准备一下?”

  趴在桌上辛苦笑过一回的苏默,不忘一掌轻拍在沐策的屑上对他落井下石。

  “辛苦你了,孩子的爹。今儿个你就别下田了,带着孩子们同我们一道来吧。”

  “……”他是长工,她是东家,他忍。

  春日和煦的暖阳照耀下,粉嫩嫩的一行小雁,跟随着沐策的步子加入了满山遍野的春光斑斓里,沿途还与树梢上的燕子一唱三口地吱喳热闹着。

  边走边不时回头怕小雁它们没跟上的沐策,在发现前头的花氏夫妻早已走远,而苏默却拖着脚独自一人在后头慢慢走时,他有些不放心地缓下步伐,配合地走在落单的她身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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