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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五


  “什么?!”南宫彻拉大了嗓门。

  “这颗果子是假的。”手中拿着果子确认的飞鸟,叹息地再次向他重复,“虽然外形相似,但它不是。”结果到头来竟是白忙一场。

  离开慕容山庄后,他们并没有返回位在湖心的宅子,应南宫彻的要求,飞鸟带着他到祝融峰旁的支峰,避开可能会追来的追兵。又碍于衡山人人都认识南宫彻,怕会有人挑这个节骨眼又来找他单挑,所以飞鸟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投宿,在向晚的天色快由灿红烧成墨黑的时分,她才在山林里找到一间猎户留下的打猎小屋,暂时栖身。

  望着飞鸟手中那颗浪费他那么多时间的果子,南宫彻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。

  “假的?”他在那里受罪了这么久,还挨了一刀,就只是为了个赝品?

  “别生气,我好不容易才止住你的血。”飞鸟把手上的果子放至他的手心里让他瞪,只手捉着布巾按住他又开始渗出血丝的伤口。

  他愈想愈不甘,“我去找慕容阔。”

  “伤成这样,你去找他做什么?”她把又想乱动的他压下坐好。“等我帮你把这伤口处理好后,等一下我就带你回家疗伤。”

  “不行。”他认真地摇首反对,“离戢戮草结果的时间只剩两日,由这里回家至少要花个三日,你会错过结果的时间。”

  本来他是很希望真能有两颗果子的,现在,他们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山顶上中秋之夜就要结果的戢戮草了,若是又拿不到,不只她会很失望,他会更难受,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放弃机会。

  她很不放心地看着他的伤处,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你不想救靳旋玑了吗?”他提醒着她,盼用亲情这一招转移她的注意力。

  想起无辜的靳旋玑,飞鸟的心不禁动摇了起来。

  南宫彻的伤能治,但靳旋玑体内的毒若是不及时解,只怕他要维持武功全无的状态十年,现在虽有东方朔的陪伴安危暂可无虑,但已习惯站在高处、也有不少仇家的靳旋玑,是万万不可这样长久下去的,她必须尽快解去他体内的解武丹。

  她只好垂下螓首有所取舍,“那等我把你的伤势稳定后,你自己先回去,果子我会去采。”

  “守在山上的人有那么多,你怎么去采?”他再度反对。“你留在这里,我去帮你把果子拿到手”

  飞鸟倏地抬起眼眸,冷不防地截断他的话,“不要逞强了。”

  南宫彻在她过于冷静的眼眸里,把到嘴的话都收了回去,知道自已不可能再骗下去。

  她顾不得他想粉饰太平的念头,不客气地拆开他的面具。

  “你明知道你的伤势没那么轻。”即使他的脸庞没有泄漏半点痛苦的模样,即使他可以把一切都掩饰得像没事一般,可是他发热盗汗的身子、苍白无色的嘴唇,只消看一眼,她就可知道他受的不是小伤而已,他只是在硬撑。

  他微微苦笑,“瞒不过你……”

  飞鸟在地上铺了个简陋的地铺,将他扶坐在上头靠着墙休息,再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锦盒和伤药,移来灯苗烧得正炽烈的烛台,准备为他疗伤。

  “你可以听我的话乖乖回去吗?”在她挽起衣袖之前,她还是希望他能改变心意。

  “不能。”南宫彻的固执一如当初,还帮自己加上了理由,“让你单独一人,若是你出了事怎么办?你认为东方朔会简单的就放过我而不找我算账吗?”在这里得罪她一个比回去得罪两个好多了。

 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。“倘若你不肯回去,又想要帮我去抢果子,那么你至少也要让我帮你治一下这个伤。”

  南宫彻在这点就肯妥协了,在她的帮忙下,他合敛着眼眉把沾着血渍的衣裳自胸前拉起褪去,喘息地将后脑靠在墙上等着她动手。

  望着他的伤口,飞鸟忽然好想收回前一刻自己说的话,杂乱的思绪像浓云,纷乱地在她脑海里卷起,她感觉身体好像被抽掉了力气,从来不曾这么没有自信过。

  她自锦盒里拾起小刀放至烛火上消毒,即使握着刀柄的指尖,因刀身烤火过久都烫着了,她还是犹豫的低垂着螓首,看着自己那只拿刀的手,随着摇曳的火苗在颤抖。

  为什么她的手会发抖?

  不该是这样的,她应是心无挂碍的,她该是对任何病患都不带半分私人情绪的医者,可是,为什么她手中的刀,就是扎不下去?

  她会犹豫,他是否会疼痛?她会害怕,这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万一不会在她的手中愈合怎么办?她已经把医书背得很熟,也把医技都已练得炉火纯青了吗?他要是好不起来呢?她是不是该去找别的大夫过来看看,多参考旁人的意见再动手比较妥当?

  “怎么了?”闭着眼休息的南宫彻,在苦等不到她动手后,张开眼看她不肯把脸抬起来的模样。

  她紧握着刀柄,对自己承认,“我做不来……”

  他不懂,“就和你平常治其他人的时候一样,怎会做不来?”

  “不一样,这次是你。”问题就出在这里,她没办法把他当成别人。

  南宫彻瞬间通晓明白,发现了她的改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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