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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


  在飞鸟收回剑离开剑房后,南宫彻怔看着她的背影,将掌心握紧,带着手中残留着她衣衫的香气,来到庭前的长廊上望着月色下的湖水。

  洒落水面的月光,波滟粼粼,像是数不清的银鱼在湖面上闪烁,夜风轻拂水面,伴着不知名的香味,宛若一池醉意薰人的美酒。然而他,不需要美酒,月光即可以将他这个失意人灌醉。他依依嗅着掌心的香气,仰首闭上眼,深深觉得,倘若能醉了那倒好,他情愿就此长醉不愿醒。

  这世上,若没相思、没有情、没有恋,那该有多好?他也不会像尾沉眠醉卧在水底的鱼儿,保持着一种困囿的姿态,永远都被困在那沉沉的湖水之中,见不着属于他的天际,找不着一丝恋情的曙光。

  远站在湖心里的荷叶上,将他们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靳旋玑,前所未有过的焦虑,缓缓覆上了他的心头,令他忧心忡忡。

  这样,真的好吗?不会有事吗?

  在今日之前,他从没仔细地去研究过他们两人有何情分,为何都住在湖心里,以往老是被他们两人毒来药去的,他更没去观察过他们两人之间那股似有若无的感情,却又瞧不出个端倪的关系,如今一看,他才觉得大事不妙。

  很明显的,南宫彻对飞鸟不只是甚有好感而已,为飞鸟双手奉上剑谱的南宫彻,早已爱上了她。而那飞鸟,她好像也早已知情,但她的表现,有点像是南宫彻落花有意跟流水,但她这流水,却无意随落花。

  靳旋玑头痛地拧紧眉心,“真是糟糕……”

  月色清明地映照出南宫彻脸上的失落与不肯放弃,令原本期望两人皆是他亲人的靳旋玑,一反初衷地深深期盼着,他们两人间有一人真的不是他的亲人,不然,南宫彻的这段恋情,该怎么收拾?

  西门烈说他在衡山这里,仅有一位亲人,而六木也说过,他们两人只有一个才是与他有血缘的亲人,但,万一西门烈和六木都记错了呢?倘若他们两个都是他的亲人,那么南宫彻的那份爱意不就是……

  天哪,若他的忧虑是真的,这又该怎么办?

  第四章

  月被薄云缠绕着,夜色很朦胧,水面烟寒弥漫。

  飞鸟坐在临水的窗前,将热茶捧在掌心中,保持着一个等待的姿势,习惯性的等着最近送饭时辰愈来愈晚的南宫彻。

  茶碗中淡青色的茶汤,倒映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月儿,那轮缺了一道口、少了点圆满的月,映在氤热的荼汤里,色泽不再银白勾雪,反倒像是生铁般青冷坚硬的浮迹。

  近来,夜里她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好,梦里,南宫彻带着失望的脸庞,像是浮光掠影般,一一飘掠过她的眼前。

  在她的心底,他像座衡山,巨大而又复杂的山势,和云雾缥缈的层峰叠云,令外来者看不清,不敢擅自走入山岭的深入,但处在山中的她,却被他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保护着,而他,安安静静的守候着她久了,不知不觉中,他已成了山的姿态。

  她常揣测着这姿态的感觉,想像着珍视一个人的心情,可是那就像团难理的结,她拆不开来也无法理个仔细,和初时一样,至今她仍不懂是什么原因鼓动他这么做,不懂他是如何放弃自我,反而倾所有的热情用至她的身上,而这般的守护和等待,到底是需要什么做为动力?最终又能够得到什么报偿?

  岁岁年年下来,南宫彻待她的固执温柔,令她欲避无从,他给的一切,一直都被她收藏在记忆的夹层里,但她不去掀、不去看,总认为,有天他的执着和沉溺会渐渐收回,有天,她会对他说明白,而到时,她就可以将它们都拿回去给他,不必再替他收藏。

  六木端着托盘,轻敲着门扉,中断了一室的静默。

  “该回神罗。”还真的跟南宫彻说的一样,在这时辰,她就只会坐在窗前发呆。

  “六木伯伯?”飞鸟意外地看着他,“你怎么会来?”他不是很少进湖来的吗?

  “南宫彻现在还被靳旋玑缠着无法脱身,他们两个正在对那个什么卸武式讨价还价。”他绕过飞鸟的身旁,把南宫彻托他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。“南宫彻怕饿着了你,所以就由我先送些点心来给你。”

  飞鸟捧着茶碗来到桌前,低首近看,一眼便可看出这些花式巧夺天工的点心是谁亲手做的。

  她婉声轻叹,“这些,是南宫彻做的?”

  “不是他还有谁?”六木理所当然地瞥她一眼,“我可做不来花样这么巧又美味得没处找的点心。”南宫彻为了她,几乎可算是南岳一等一的高厨了。

  她将茶碗搁在桌上,无心下着,只是静静凝视着那些南宫彻的心血。

  “飞鸟。”六木审视了她的神情半晌,也在她的身旁坐下。

  “嗯?”

  他徐拈着白须,“有个问题,我搁在心里很久了,一直都很想找个机会问问你。”身为局外人,就犹如雾里看花,也许问问局内人就能知情。

  “什么问题?”她很讶异向来不对她多话的六木,会主动想问她话。

  “你为什么对南宫彻那么冷淡?”这点他一定要问,因他实在是不懂为何她能够将这种男人隔绝在心房外这么久。

  她的眸光微微流动,“会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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