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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六


  指柔坐在草地上伸了个懒腰,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大地被许久不见的阳光照耀得鲜明透亮。

  缠绵许久的雨季终于过去,快接近端午的时节,天候也渐渐熬了起来。在这云雾缥缈的山间,气候依然像初春时那般凉爽怡人,不像平地每到了这个时节就地热上升,每日都热得像个蒸笼似的。指柔不得不承认云掠空真的很会挑地点居住,这里不但气候好,四处的风景更美,所以才让她这个偷溜出来的人为了眼前的美景都舍不得回去。

  她肩上的烙伤早就好了,但那个云掠空却老当她是个病人,不但变本加厉在她的身上加诸了许多他特有的“不允许”条例,连锻剑房他也很少去了,像是生怕她寂寥似的,三不五时就跑来赖在她身边,把她当成他心爱的玩具般,不时搂搂她、抱抱她,而她也已经适应他这种捉摸不定的性子了。

  他是两个极端的综合体,心情好时,他会对她千般万般地呵护疼爱,但他心情恶劣时,她想闪远一点都不行,只能被迫面对着他的那张恶脸,然后揣想他到底又在气些什么。

  虽然拂面的轻风吹得很舒服,但一想到她踏出那个平日都用来防止外人进入的阵跑到外头来,而且身边没半个人陪伴,指柔就不禁开始盘算回去后会有什么下场。今天她趁他在锻剑房铸剑一声不响地就溜出来,她回去后很可能又会被他那喜怒不定的脾气给整得凄凄惨惨。

  为什么她会遇上这种只对她专制,而她却又没法抵抗的男人?

  轻轻柔柔的男音自她的身后传来,“姑娘,这里可是云掠空的居处?”

  指柔疑惑地转身站起,看见身后一名手执镰月弯刀、身着官服的男子正笑意可掬地望着她。

  “你要找云掠空?”她觉得这个陌生男子好眼熟,而他的那身官服也让她莫名的心神不宁。

  暴雨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拱手向她致意,“在下远道而来,有一点公事和私事要找他。”

  “他不爱见外人的;很抱歉,恐怕你是白跑一趟了。”指柔遗憾地朝他摇首,而对方脸上那看来太过多礼的笑容,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赶快回去宅子里。

  “姑娘请留步。”暴雨纵身一跃,横挡在她面前阻去了她逃走的脚步。

  指柔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朝她步步靠近,两眼盲盯着她颈间的风玉。

  “既然云掠空不愿见我……”暴雨徐缓地搔着下巴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,“那就当我专程来见你一人也可以。”

  “我?”指柔忙把衣领束紧,把里头的风玉盖起来。

  暴雨笑着看她那多余的动作,“你是风指柔吧?”

  “你是谁?”指柔渐觉得这个人来意不善,而且愈看他的脸,她更是觉得这张脸好象在哪见过。

  “暴雨。”

  她摇摇头,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
  “无妨。我不是来交友的,我只是来跟你要一样东西。”暴雨无所谓地耸耸肩,逐步靠近神色仓皇的她。

  “你想要什么?”指柔抬首估量着云掠空宅子的距离,看能不能尽力跑回宅子里。

  “你的风玉。”暴雨的一双大掌瞬间掳获了转身欲逃的指柔,并伸手探向她颈间的风玉,“只要捉了你,司马相国就不愁得不到风玉,而我也不愁见不到云掠空。”

  云朵般的火焰,在暴雨的指尖碰触到风玉之前凶猛地制向暴雨的面门,暴雨在千均一发之际松开捉着指柔的一只手举刀横挡,适时地扫开了火焰,在刀上留下了零星燃烧的火苗,但他本紧捉在手中的指柔,却在他的一个分神下被人带离。

  “你是见得到我,但司马拓拔一辈子都别想得到风玉。”云掠空将夺回来的指柔搂在怀里,将指柔被扯开的衣领束上,以隔绝她那白皙的肌肤让第三者看见。

  暴雨拍散了刀上的火苗,一改礼善的表相,怒目横眉地瞪着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云掠空。

  云掠空转首看向怀中的指柔,双眼危险地眯起,“谁让你擅自出门的?”

  指柔看他应该不会在外人面前对她发脾气,于是壮起胆试着和他讲理。

  她轻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,“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,难得天气放晴了,我只是想出来晒晒太阳。”

  “我有说你可以单独出门吗?”云掠空一点也不给她面子,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,紧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拉向前亲密地在她的耳边算账。

  “你也没有说过不行。”指柔已经知道该怎么变通他的禁令,也开始学会怎么钻其中的漏洞。

  被冷落的暴雨紧盯着他们,“云掠空,这就是你一贯的待客之道?”

  “暴雨,难道雷霆没向你转达我的话?”云掠空搂着指柔懒懒回眸,“你们这些司马拓拔的侍郎怎么成天都那么闲,总爱来我这里吃闭门羹?”

  “他是四大侍郎之一?”指柔惊讶地问,再次仔细打量暴雨那一身眼熟的官服。

  “对,八成是专程来找我报仇的。”云掠空不悦地转回她的下巴,略带着妒意地提醒,“不准你把眼光停在他的身上太久。”

  “报什么仇?”指柔忍不住捉紧云掠空的衣衫,身子紧紧偎向他。

  云掠空的神情显得很赖皮,“我和四大侍郎结过太多楔子,我怎么知道这次他是想报哪一桩?”

  千仇万恨涌上暴雨的心头,他大声朝云掠空咆吼,“你废了我哥哥的一双手!”

  “怎么,你们这些州官能放火,我这小老百姓就不能点个灯?”云掠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,“那雷霆灭了她风家又该怎么算?”

  “风家之事与你云家无关。更何况雷霆没有错,他只不过是奉司马相国之命完成任务而已!”

  指柔浑身泛过阵阵颤意,难以忍耐地拨开云掠空的手回头看向暴雨。

  “而已?我风家只是你们的一个任务而已?”她颤声偾问,泪珠颗颗往下掉,“你的亲人是人,难道我的亲人就不是人?”

  云掠空将她搂回怀里,任她躲在他的胸怀里哭得不肯再说话,再抬首对也是一身愤恨的暴雨露出一抹笑。

  暴雨恼火地看着他眼底那抹刺人的笑意,“云掠空,你笑什么?”

  “我在笑你说的奉命行事。”云掠空的俊脸上写满不屑,“你们这些个侍郎,怎么就这么听司马拓拔的话?”

  “为主行事,这有什么可笑的?”自小忠诚侍奉司马相国的暴雨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。

  “你有你的主子,我也有我的主子。”云掠空很为难地偏着头,“你家主子叫你们这四大侍郎不计一切夺得八卦玉,但我家主子却命我得搞定你们这四个讨厌鬼,你说,我该不该也奉命照办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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