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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悲戚静盛在她的眼中,化不去的酸楚在她的喉际徘徊。

  “这就是你默许他的原因?”耗尽力气地,她才有办法将压在心坎上多年的问句脱口。

  他怔忡地看着她忍抑的模样,“你怪我?”

  她幽咽地问:“当年,为什么你不阻止他?为什么你不把我留在太极宫里,反而任由他将我带至北狄?”

  “我……”卧桑无奈地闭上眼,“我无法束缚一个人的爱。”一直以来,他尽力不去想、不去看,为的就是他信任铁勒,怎知道,她的倔强却让铁勒束手无策,也因此为难了两个人。

  “因此你就推波助澜?”恋姬极力想将眼中的泪意压下去,阻止它们背离她的意志漫出眼眶。

  “是对是错,一时也说不清的。”他伸出手,以指尖勾抹去她眼角的泪。“告诉我,你可曾真正看清楚他?”

  她一瞬也下瞬地望着他的眼眸,“看清楚什么?”

  “他的羽翼。”他试着指出所有人都看下见的事实。“铁勒他……有一双羽翼,在他展开的羽翼下,有很多人因此而得到安歇的角落,若是没有他的付出,天朝不会有今日,当然,也不会有今日的你我。”

  在他眼中,铁勒是这个模样?

  对于他的见解,恋姬有些怔愕,只因这个曾将天朝摆弄在掌指之间的男人,他虽离铁勒最远,但也站得最近,他懂的铁勒,恐怕远在他们所能体会的范畴外。

  “去把他看清楚吧。”见她似乎是有些动摇了,乘胜追击的卧桑再对她殷殷叮嘱,“答应我,用你的心,不是用眼。”

  他的字字句句,像是船儿所抛下的重锚,沉甸甸地潜伏至她的耳底深处。恋姬不语地凝望着他,心房一点一点地被犹疑嚿咬着,那细细密密的疼痛,让她兴起了一丝渴望。

  她很想,试着想让自己再相信他一回,也试着给自己一股去见铁勒的动力,她想知道郑重与她道别离的铁勒,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她的,她更想知道,当她在失去铁勒时,为什么会感到心碎欲绝。

  “离萧,午时出发。”恋姬别开秀目,踩着不确定的脚步走向殿外。

  “是。”

  “你都听见了?”在她走后,卧桑像是失去了力气般,疲惫地靠在宫柱上对藏身殿外的朵湛轻问。

  将他们俩的每句话都尽收耳底的朵湛,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他的面前。

  “我一直都很想知道,身为太子的你,默许亲皇弟秽乱皇室的理由是什么。”这个问题,搁在他心头上已经很久了,为了铁勒,他一定得知道。

  他的目光显得空洞洞的,“默许铁勒的,不只我一人。”当年他还以为,只要他和铁勒瞒得好,父皇不会对那件事知情的,岂料父皇不但事事知晓,还反将他们给蒙在鼓里。

  “连父皇也有份?”

  “没错。”卧桑心痛地闭上双眼,“但到了最后,最残忍的人,却也是他。”

  每个人,心中都有一块自私的园地。

  当年,他自认已做好所有的退路与安排,安然地弃位远渡东瀛,是为一己之私。然而,无论他再怎么千思万虑,他却忽略了,怀有一己之私的人,并不只是他而已,他父皇也是如此。

  为了天朝国祚,以及下一任登临九五的天子,父皇狠绝地摒弃了亲情,将私心放在大义之上,只是这么做,对被父皇所牺牲而不得不付出代价者来说,是何等的残酷?而对那些因此不能置身事外的人来说,究竟是幸,抑或是不幸?父皇不明白,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豪赌,无论被操控的玩家在局中是胜是败,到了最后,不管是哪一方,都不会是真正的赢家。

  “父皇做了什么?”为了他悔不当初的模样,朵湛的心房倏然绷紧。

  卧桑只是颓然地以手掩着脸庞,在掌心中嘶哑的低喃。

  “我该料到的,我该早点回来的……”现在看来,他竟也成了刽子手之一。

  “大哥?”不明所以的朵湛,担忧地扶住他的肩头。

  “父皇,你怎么可以……”热泪溢出他的掌指之间,悄悄滑落他的面颊。

  第二章

  顶着强劲的风雪,枯站在皇城外城下的律滔,任驻守城楼的卫兵怎么苦勤,就是不愿进楼内避避雪势,兀自伸长了颈项,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时间,看见被派去京兆城门外打探消息的宫垂雪。

  等待了许久后,蒙去了视觉的漫天冰雪中,在积雪甚深的城道上策马疾行的宫垂雪,总算是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
  “人呢?”他方下马,律滔便等不及地拉过他。

  “十公王……已离京。”在律滔焦急的眸光下,宫垂雪只好硬着头皮禀报。

  “什么?”这种恶劣的天候下,她居然还是上路了?

  “五哥!”在几乎寸步难行的雪道上走得吃力的风淮,在靠近他时朝他大喊。

  他回过身,就见风淮与舒河,在收到他送去的消息后也急忙的赶来城门边。

  “小妹呢?”见不到恋姬的身影,风淮紧张地看向律滔,“你有没有拦下她?”在风闻消息后,他赶来想说服恋姬打消北上的念头,不管卧桑指使她去的理由是什么,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小妹在这时去危险的北狄。

  律滔撇开脸,“她离开京兆了。”大哥究竟是怎么搞的?才一回国,就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的小妹给送上前往北狄的路。

  “胡闹!”风淮恼得直跺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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