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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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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恋姬……”当她仍在犹豫时,铁勒一手揭开帐帘,端着特意为她所熬的汤药走进来。 被他吓了一跳的恋姬倏然回过身,手中的刀尖也不由自主地直指向来者,铁勒因她的举动定立在帐门处,望着她的黑瞳里闪烁着讶异。 “我……”作梦也没想到她会有拿刀面对他的一天,她不知该怎么解释,两手抖颤得厉害。“我也不想的,我只是想回京……” 铁勒看着她哆嗦的小手许久,黑眸再缓缓游移而上,来到她因久日无睡而憔悴许多的玉容上,美丽的水眸盛满了惊惶,嫣唇也微微地打颤着,半晌,他冷静地将药盅搁至帐里的小桌上,再转身面对她扯开自己衣领领口。 他索性为她提供目标,“你只有这次机会。” 脑中匆地一片空白,恋姬怔怔地望着他,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。 “别过来……”在他开始走向她时,面色苍白的她微弱地轻吐,双腿不听使唤地频往后退。 铁勒充耳不闻,依旧朝她前进。 “你别过来!”她害怕地看着他逐渐缩短两人间的距离,颤抖的小手几乎无法握稳手上的刀。 眼看他赤裸的胸膛就要抵上刀尖,他却丝毫不改初衷,这让她掩下住的脆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。 “不要!”手中的短刀当啷坠地,恋姬将小脸埋进掌心里,浑身泛过一阵阵的哆嗦。 “爱我,真有那么痛苦吗?”他心疼地问,将她的爱恨都看得那么清楚,而她想回京的心情,也令他感到丝丝心灰。 她的低咽自指缝间逸出,“你是我哥哥,你的爱是下被允许的……” “住口。”最是让他感到沉痛的伤口又被她揭起,铁勒怒眉一敛,拉开她掩面的双掌不让她说下去。 “二哥……”她呻吟地仰起脸庞,晶亮的泪水滑过她的面颊。 “别叫我二哥。”他凶猛地扣握住她的掌腕,以唇止住她的话语,将她的心酸全都代她咽下。 就连兄妹,他也不要她当。她明知道的,他要的不是兄妹之情。 兄妹是不会这般亲昵地亲吻的,他用他重重的吻告诉她。分开她的唇瓣探入她口中的舌尖是缠绵的,与她交缠的身躯是火热的,当她节节败退之时,一切又回到了原点,吻势变得柔润温暖,像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捧放在掌心上的怜惜,让她急促的气息变得孱缓,一点一滴收受他所给予的,但在这心跳交击呼应的片刻,他却怎么也下能忘怀她想回京的念头,深恐她为他停留的时间,就只这么短暂而已。 “我给你三个愿望。”他在她耳畔沉稳地述说着,“除了不许离开我之外,只要你说得出,我便做得到。” 恋姬听了,闭上眼埋首在他的胸前,脸庞贴在他温暖的肌肤上,无法汲取泪水的胸膛因此而染上了一层亮泽。 她什么愿望也不要,现下,她只希望时光能够倒流,回到未见过这片美丽的草原前,回到春暖花开的京兆,在那个暖日融融的午后,当他,第一次在林间亲吻她的指尖。 铁勒将倦累的她扶抱至榻上,她别过脸不看他,他走回小桌前自药盅里倒了碗微温的药,再回到杨边坐至她的身旁,见她不搭理,他遂将她抱至怀里,仰首将药汁饮至口中再喂渡给她,当她睁亮了一双水眸时,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嫣红如云的面颊。 “试着睡一会吧,你很久没睡了。”铁勒将空碗搁至一旁,把她安稳地置妥,再拍哄着她入睡,“睡吧,我在这里。” 苦涩中渗着点酸甜的药汁还停留在舌尖,草药浓烈的气味在口鼻间徘徊不去,加入了他的拥抱和体温后,蒸腾成一种昏昏然的氛围,她突然觉得很疲惫,不是身体上的,而是心灵。 聆听着一声声稳定的心跳,她的思绪浮荡得像水面上逐波摇摆下定的浮萍。她觉得有时候,铁勒像是变了个人,成了个囚禁她的男子,然而就在她想回避的时候,那个记忆中疼爱她的二哥又会走回来,会让她贴着他的心房倾听他心音,让他的心告诉她,依旧温柔、依旧熟悉的铁勒也仍是他。 走与不走皆不是,她不想再选择。她沉沉地合上眼睫,试着去迎接久未来临的睡意。 帐帘外,草原上风儿高低的音韵,听来很孤寂空旷,漫无边境似的,仿佛再怎么吹拂,也到不了天涯的尽头。 第七章 “美人不笑,那就不美了。” 忧心忡仲的男音渗入恋姬的思绪,她拉回漫游的心神,双眼定在坐在她面前,捧着不知名野花来向她献宝的野焰。 野焰,她排行第八的皇兄,十岁丧母后,父皇便将他送去铁勒的身边交由铁勒教养,多年来随着铁勒走过大江南北,看遍无数战火兵戈,也是除了她外,另一个较为接近铁勒的人。 可是跟在铁勒身边这么久,他身上并无半分铁勒的气息,开朗乐天的他,一点也不像深沉忧郁的铁勒,在被铁勒的阴霾所笼罩住的铁骑大营里,他像颗能够照亮大地的灿阳,有他在,就有欢笑和温暖,自她来到铁骑大营后,每回来看她,他总会捧来摘自野原上的花花草草博她欢心,让她在感动之余,也格外想多和他亲近一些。 “来,像我一样笑一个。”在她又神游天外天去之前,野焰对她笑眯眯地咧大了嘴。 望着那张极为肖似女人的脸庞,恋姬想了想他方才所说的话,再诚恳地告诉他。 “你长得很美。”多年不见,头一回铁勒带着他来见她时,她还以为铁勒私下偷藏了个大美人。 “噗!”举例失当,站在野焰身后的冷沧浪,忍不住喷笑出声。 长得一张美女脸的野焰很想淌泪,“小妹……”居然连她也这么说。 “今日你不必带兵出营吗?”几个月下来,她已经多少摸清营中一些事了。 “我才刚回来……”他疲惫地捶打着肩头酸痛的肌肉,“二哥存心想累死我。”为了寻找大军所仰赖的水源,他已接连着三个日夜没睡,还得赶在铁勒离营前回来报告,再带兵出营操练的话,他可受不了。 “你认为二哥待你不好吗?”每次听着他抱怨铁勒,她总觉得他有些口是心非。 他撇撇嘴角,“他根本就没人性。”要做的杂务比谁都多,带兵操练、沙盘推演每天都要做,还不时得率兵追打游牧的外族以试成果,对他与对他人不一视同仁的铁勒,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万能的手下来使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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