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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七


  直至步下了宫阶来到宫外,一阵冷风拂上了他的脸庞,同时也半吹醒了他的神智。

  他定下脚步,在律滔与怀炽都不解地转过头来时,他奋力挣开他们,掉头急急往回走。

  “你想做什么?”律滔拔腿追上他,气急败坏地将他给拦下。

  舒河举步绕过他,“告诉父皇实情,我要救她。”他要去向父皇说明他们俩有多相爱,相信父皇只要明白了,就会收回成命不为难他们的。

  “你疯了?”律滔紧紧握住他的手臂,“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?”父皇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,再去的话他岂不是抗旨?

  “放手。”舒河淡淡地道,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翠微宫的方向,可是眸子里,却没有焦距。

  律滔试着摇撼他,想让他清醒一点。“你想想,父皇会要她陪殉定是故意的,就算你去说了有什么用?”

  “我要救她,我要去救她……”舒河像抹风中飘荡的游魂,只是麻木地一再重复着他的心愿。

  将他所有的心碎尽收眼底的律滔,再也藏不住那份为他担忧的心情,心痛不已地揽住他的肩。

  “舒河!那是圣谕,不可能改变的!”为什么要执迷到这种程度?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拋弃自己?

  在他温暖的体温中,舒河的眼眸动了动,泪水漫上了他的眼眶。

  “我不能什么都不做,我不能……我……”他汲着泪,断续的话语几乎不能成句。

  “舒河……不要这样……”律滔伏在他的肩上哽咽地恳求。

  枯站在一旁的怀炽,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垂下头。

  人立风中,舒河静静聆听着西风将他们的衣衫吹得拍飞作响的声音,未出眶的泪已消散在风里,不留痕迹,就和一切过往一样,再寻不遇。

  “父皇还没驾崩,也还有百日不是吗?”冷不防的,朵湛冷淡的声音来到他们的身畔。

  舒河眨了眨眼,有些回神,轻轻推开律滔后,回过头看着一直都把他们当敌人看的朵湛。

  “在百日前,你还有机会。”始终记得芸湘那张坚定不移的脸庞的朵湛,也希望舒河给她一个在执着之后该得到的甜美果实。

  在百日前?

  在百日前……在芸湘被赐死前,他还是有机会挽回的,只要在父皇驾崩前想办法让他收回成命,那么,这便不是抗旨……“二哥已不再是摄政王。”朵湛接下来说的就比较拐弯抹角。“别忘了,软禁你的命令,已经失效。”

  舒河恍然大悟,“你……”如此一来,他便可走出囚禁他的滕王府,正大光明的去为芸湘奔走。

  看他已懂了大半,朵湛的好人也就做到这里为止,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径自转身离开。

  “你要去哪里?”在舒河也跟着大步迈出脚步时,站在原地的律滔,不解地看着他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前进方向。

  “救人。”还有百日,一切都还来得及的。

  “他不会有事的。”被撇下的怀炽,难得地对律滔开了口。

  律滔转身向他,很意外甚是讨厌他的怀炽,竟会主动和他说话。

  “五哥。”带着一些不自在和尴尬,怀炽练习了好久才能把这称呼说出口。

  “嗯?”他扬高两眉。

  “谢谢你。”为他帮芸湘在冷宫所做的,也为他此刻为舒河做的。

  ***

  在圣上召皇子们入宫后的第二日起,舒河便开始四处为芸湘奔走,期盼能够让圣上收回成命。

  他首先来到清凉殿,但冷天放总是将他阻在殿门外,非但不让他入内,也不肯为他向圣上转达只字片语,在殿外等了几日,他心知这法子是行不通后,随即转往皇后所居的凤藻宫,但,即使他在凤藻宫内等过一日又一日,皇后就是日日托口不见,他已经数不出皇后究竟是用了多少无关痛痒的借口想打发他了,于是,他转而找起三内六相,希望藉六相在朝的地位,能够左右圣上已定的决心。

  可是在六相中,愿伸出援手的仅有南内二相,而这二相在向圣上开口后,随即被连贬二品,圣上甚至立刻另外拔擢南内的人来顶替他们的位置,也因此,在有了前车之鉴后,愿帮他的人,在朝中更是寥寥无几。

  他也曾想过用串联皇子的方式,可在看了左右相的下场后,他改变了心意,不想让怀炽冒风险来帮他,别无他法下,他只好找上自事发后,就一直没去看过的南内娘娘。

  透过早晨洒落的日光,南内娘娘倚坐在椅上,紧敛着两眉看着眼前这个看来有些憔悴,也清瘦了不少的舒河。

  “母后……”已有许多时日未歇息的舒河,疲惫明显地写在他的脸上。

  “别说了,我不会去为你说情。”在他未开口前,深知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的南内娘娘,先一步否决他的请求。

  舒河急忙想令她回心转意,“你不明白,我和芸湘——”

  “不许你提起她的名字!”她愤怒难止地大嚷,气得不停打颤。

  他怔愣了一会,自她的眼中看见了难以磨灭的恨意。

  “你恨她?”为什么要恨芸湘?因为芸湘隐瞒了他们相爱的事实?还是她也不能容许父皇的嫔妃做出这种事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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