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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


  “你爱过吗?”芸湘抬起螓首,目光炯炯又锐利。

  “爱过。”他的表情变了,有些不自在,像是急于掩饰伤痛。

  “那么她可曾放弃过你?”她的问话,像一把刀似的,直接刺进他的心头深处。

  朵湛倒吸了一口气,夜晚沁人的冷意,缓缓渗入他的肺腑。

  回溯不愿掀起的记忆,楚婉也是这样,她从没有放弃过他,即使他弃婚,即使他做出再怎么令她伤心的事,她始终都没有放弃他,直到最后,是他自己失去了她,并不是她执意离开。

  他当然明白一颗女人的心,在曾经珍视又失去后,他更明白在她们不悔和无畏后头的原动力。

  “七哥也来了?”远远的,怀炽高扬的音调自安静的宫廊上响起。

  宫垂雪摆着一张苦瓜脸,“这个都还没走,又来一个。”

  “我先前所说的,你考虑一下。”朵湛别过头,想藉此掩饰他脸上的狼狈。

  “我不会考虑。”她清楚地声明。

  听闻朵湛也在这里的消息后,立刻加快脚步跑来的怀炽,在走进她的房门前,正好与刚出来的朵湛擦身而过。

  “七……”怀炽想叫住他,但朵湛丝毫不予理会,并加快了脚下匆忙的步伐。

  “这么晚了,你也有事吗?”宫垂雪在看着朵湛离去的背影而发呆的他面前挥挥手。

  “七哥对你说了什么?”怀炽看了他一眼,亘接绕过他走至芸湘的面前。

  “他要我自尽。”芸湘轻声应着,在心底思索着他会肯来见她又是为了什么。以为她想答应西内什么条件而整颗心都绷得紧紧的怀炽,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但在下一刻,他不友善的目光随即落在她身上。

  “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头死,你若死了,这对四哥会是个很大的打击。”他不愿去想象一旦她出了事,舒河会不会又出现那种不理智的行为吓掉别人的眼珠子。

  “舒河呢?他好不好?”芸湘试着去忽略他话中的憎恶感,一心只想知道舒河的近况。

  怀炽对她又是一阵冷眼,“他被摄政王软禁了。”

  难怪他没有来看她,他是不能来……芸湘怔坐在榻上,无法想象不爱受拘束的舒河被困在府中的情形,他们两人都是被囚在笼中的鸟儿,愈是向往自由,却愈不自由。

  “他没死在二哥手中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,小小一个软禁不算什么,正好可以让他避避朝中的风暴。”怀炽倒认为舒河能有这个冷静期也不错,至少能够让他仔细想想将来的事。

  她急急抬起头来,“关于朝臣们……”

  不需她说完,怀炽也知她想问的是什么。“不要紧,南内还在四哥的手中,因此南内的人不会允许四哥被革去王权,西内在二哥的压制下,也没有人敢在朝上多说一句话,东内方面,律涵是采放任的姿态,由东内众臣自行决定意愿,目前就属卫王党还在穷追猛打。”

  “震王知道这件事了吗?”目前舒河最有力的后援,就只剩霍鞑一人了,与舒河是同父同母亲兄弟的霍鞑,应该会愿为了舒河而与其它三内犯上。

  怀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,“三哥已经知道了,他正在南蛮打点军备,情况要是不对,他会立刻赶回京兆救四哥。”怎么她愈问,愈像个深知政事内情的人?她不就只是个美人而已吗?怎么她会知道那么多?

  “该送到南蛮的粮草都已经买齐送到了没有?”听了他的话,芸湘虽是有些心安,但还是对这件她在进冷宫前没有完成的事放不下心。

  怀炽张大了眼,“你连粮草的事都知道?”舒河该不会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这个枕边人了吧?

  她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案,“南蛮大军的粮草,是我帮舒河暗中采买的,南内有许多事,也是我代舒河安排的。”

  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,也对她在舒河身边的身份有了新的注解,只是他仍不明白,她这个留在宫内的伏兵,究竟是舒河刻意找上她好利用她罢了,抑或是她主动接下这个任务,想藉此为舒河分担一些?

  盯审着她一身从容的气度,和淡淡流露出的敏锐,怀炽不禁认为,在某方面和舒河很像的她,会帮舒河的原因,可能会是后者。

  “雅王?”他怎么在发呆?

  他赶紧回过神来,“一半的粮草已经上路了,另一半的粮草,四哥是打算运至南向水域当作后援准备。”

  芸湘深吁了口气,“那就好……”只要一切都还照着计画进行,那么舒河一时之间就不会有危险。

  “你很担心他?”因为她溢于言表的关怀,他不禁想问。

  她莞尔地扬眉,“我不该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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