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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四


  怀炽纳看着他的沉思样,“你在怀疑些什么?”?

  “律滔似乎不知在盘算些什么。没动静了那么久,是该怀疑他一下的。”

  “你怀疑五哥也有谋刺太子的嫌疑?”

  “不。”舒河啧啧有声地摇首,朝他笑得很有把握,“律滔那个慢郎中行事才不会这么急躁,他若想夺权,定会一步步的鲸吞蚕蚀,根本就不可能会把目的彰显于外,像行刺太子这种有勇无谋的事,他不屑做。”

  他实在是百思不解,“那到底会是谁做的?”无论朝野内外、宫闱上下,就连风淮到现在也查不出刺客是谁派的,究竟这个刺客的主使人是何方神圣?

  “别急。”舒河很有闲情逸致地品起茶来,边吹着茶汤上的白烟边笑,“既然老六都已经亲自出马了,那么事情就一定会水落石出,咱们只要坐着等结果就成。”他等那位幕后主使人都那么久了,也不在乎再让他躲久一点。

  “我能不急吗?”想起朝中的情势,怀炽就没法像他这般轻松。“二哥就要回朝了,而西内的人马也已经开始在聚集,万一行刺太子的事是西内的人一手策划的,那么由二哥当上摄政王,不就正好称了西内的心意?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他爱理不理的。

  “知道你还按兵不动?”怀炽两眼直望进他内藏野心的眸子,“难道你不想乘机把摄政王之位抢过来?”

  “老五都稳如泰山了,我又何必急于一时?”舒河微微勾起一抹笑,那份笑意,很快便没入茶水氤色的飞烟中。

  他想过了,他们这些皇子的关系,此刻就像炉下灼烈燃烧的炉薪炭火,若是愈加高热度增添柴薪,一个劲地放恣燃烧,也就愈快将炉内紧窒得快要冲破临界点的炉身烧毁。

  要是不想让整个朝野翻覆破碎,那就继续维持着此刻各方皆绷紧的局面,直到有人揭起号角,才正式开始有所行动,因此对于现阶段,什么事都不做,方是明策。

  不擅等待的人是很容易犯错的,太急成不了大事,而他这个只图大利者,不急。

  他要等到真正的对手已然就位,才来正视这场密谋。

  “你……”怀炽恍然顿悟,明白了这些年的等待究竟是为了谁。“在等五哥?”

  舒河举高手中的茶碗,含笑地朝他致敬,“为了旗鼓相当的好对手,等待,是值得的。”

  夜,出奇的静。

  那嫣揭开窗边的垂帏,抬首凝望着漫天落下的雪花。

  自卧桑封宫以后,原本寂寥的太极官就更冷清了,虽说宫里的人数因襄王朵湛派来亲卫站哨成护而变多了,但在那些有如兵俑的亲卫脸上——她看不见一丝生气,无声得仿佛在暗色雪夜里几乎就不存在,也因此让她觉得这座深宫变得更加幽冷。

  朝中的局势果如司棋事先所预料的,在皇上正式颁召由刺王铁勒出任摄政王后,朝中的王公大臣们,一听到由铁勒摄政,都忙着把自己弄得廉洁一点,免得在铁勒一上任就被他给达到把柄,不然就是等不及和东内太极宫撇清关系,准备拢络西内大明宫。但也有人在东内存亡危急的这个时刻,依旧撑持着东内的势力,好让卧桑的太子地位屹立不摇。

  即便这些都只是台面下在进行的事,谁都没把它放在阳光下张扬开来,可是人人心底都有数,只要卧桑来不及在他登上大统之前伤愈,并夺回摄政主国的权力,那么一场官变的引发是绝对避不了的。

  不论敌我明暗,那些挂虑着卧桑伤势的人们,皆千方百计地想知道卧桑到底能不能复元,但由于卧桑封宫在前,反而让那些亟欲得到消息的人无法进宫一探究竟,加上襄王所派驻的亲卫迟迟不撤,无论各方人马再怎么递拜帖,太极宫的宫门就是不开,即使是派了密探,也都被司棋一一在暗地里处理掉,因此,太极宫俨然成为全朝众人等待的重心,同时也是无法探知一一的秘密深处。

  她不得不承认,卧桑封宫和利用襄王好意的这两招的确很有效,他不但阻挡住那些别有心机的人进宫来,在无形中暂时稳住了朝势,但同时,他也关住了她。

  愈是不想与情有所牵扯,愈是深陷难拔。

  与卧桑关在同一个天地里久了,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去了解他的心,也不想知道他在身后的暗影——即使她不言不语,不参与不涉入他握在手里掌控的每件事,可是到头来,这些都只是无谓的挣扎,她还是得全盘接受他的一切。

  他的作法就是,把她拉来他的位置与他紧密的站在*块,把他的喜怒哀愁都变成她的,把他的重责大任和朝中是非也都变成她的,把他纠缠难理的情意也变成她的……一旦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,那么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,或是把心门紧紧关闭,她也离不开。

  倚着窗棂,那嫣盗善心识地低喃,“我欲乘风归去,唯恐琼楼玉宇……”

  一具温暖的人体无声地欺近她的身后,张臂环绕覆盖住她一身的冷冰。

  卧桑埋首在她的发际,“我不会答应释你出宫的。”

  栖靠在他的怀里,那嫣没有初时的惊慌,在等待他伤愈的这段期间,她开始捉摸清他的习性和喜好,例如他喜欢像现在一样,从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肢,把她拉进怀里深拥密贴,以一种契合的姿态,让她感觉他的心跳和体温,感觉他时而的温柔或无情。

  “出不出得去,有分别吗?”她望向窗外,感觉这块天地都因他而风云变色了,根本就没有”个地方是可以躲藏的。

  “若你还想着要走,或是在我靠得这么近时把心躲得那么远,我会直接下令纳你为含凉殿的嫔妃。”他以颊挨靠着她细致的嫩颊,虽然流淌在她身畔的气息是那么地灼热,但出口的话却比外头的霜雪还冰冷。

  她的心房猛然紧缩,转身在他怀里抬首看他。

  “你不会的……”他们之间有过协议的,他不会在料俏面前把这些扯出来的,只要她……只要她……

  他轻轻在她面前低问:“要试试吗?”

  总是要逼人。这男人,稍一不如他的意,就把恫喝挂在嘴边;稍想离他远一点,他就拼命将她扯进怀里不让她远走,也不顾忌这么做是否会让她窒息,他人又是否会因他的自私而伤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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