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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县令重重地点了个头,“是的,还请封大人务必成全。”既是不能借,那么只要让他们看一眼,这样往后他们若是想动手行抢,也才不致抢错了东西。封贞观将腰间佩挂的龙吟剑一把搁放在桌案上,“问它。”

  “封贞观,你真以为你的武艺无人能及?“武将这会儿真的被他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给惹毛了。

  “剑下见真章。”封贞观淡淡挑衅,“何不来试试?”

  “试就试!”武将撩起了衣袖,举剑就要上前一消心火。

  县令忙扯住他的脚步,“别过去!”

  “为什么?”武将一把夺回自己的手,“这不是夺飞龙玉的大好机会吗?”

  “你难道没看清楚那把剑是什么剑?”县令抖颤着身子,两眼不停地看着封贞观桌案上那柄远比飞龙玉还要出名的龙吟剑。

  “剑?”武将扭头过去,也不觉得那柄在剑身上似雕了一条青龙的剑有什么不同。县令在他的耳边低喊着,“那是云掠空打造的四大神剑之一的龙吟剑!”

  “一柄剑有什么好怕的?”也不过是个铸剑师所打造的剑罢了,这有什么好紧张的?县令拼命对他摇首,“你不懂。那柄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剑,”那是一柄邪剑,它噬血。”

  这些年来,被封贞观审刑处死的人,人数根本就不及被那柄邪剑噬去的人命来得多,而封贞观本身又是个说正不正、说邪不邪的怪人,他胆敢不奏法谕令就判朝廷命官的罪,谁晓得他会不会也不请谕令当庭就举剑夺人命?

  “噬血?”武官愣了愣。

  封贞观轻抚着龙吟剑的剑身,淡淡地对他详解,“意思是我的这把剑,它饮人血为生。”武官推开了一旁阻拦的县令,“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,你当它是活的?”说什么笑话,钢铁铸成的东西会饮人血?

  “如果你们能靠近我一个剑身的距离,我身上的这块飞龙玉,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。”封贞观将龙吟剑笔直地搁在桌上,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。

  “我就来领教领教!”武将说着就毫不考虑地向前大进三步。

  低低的啸吼声自封贞观的桌案上传出,阵阵寒透至骨子里的冷意,缓缓地自龙吟剑周围四散开来,冷意迅即窜进所有人的四肢百赅,恍惚间,每个人仿佛看见了一条青龙正在桌案上扬起头,款摆着青绿的身子与金亮的利爪.昂首朝他们嘶嘶咆哮。

  知县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寒颤、“龙……”“这柄剑……会发出声音?”武将硬生生地顿住脚步,不敢置信地揉着双眼。

  封贞观森凉地浅笑,“这是龙鸣声。”

  “龙……龙鸣?”武将咽了咽口水,原本跃跃欲试的脚步霎时显得沉重不已,反倒变得有些虚软。

  “它在告诉我,它饿了。”封贞观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嘶嘶低啸的剑身,寒目——一扫视他们,“它说,它要喝热腾腾的鲜血。”

  “下官等告辞!”一听完他的话,县个忙拉着所有一起来的同僚仓皇地冲出大殿。

  “愚人。”封贞观冷淡地轻嘲,“比三岁小孩都好骗。”

  殿堂上,除了一大票被吓跑的司马相国的人外,所有留在堂内走不开的人。个个都木青着一张脸,瞪大了眼直看着那柄比妖魅更邪异的龙吟剑。

  “道台大人。”封贞观以剑尖轻敲着桌面,让那个也被吓坏的州道台回过神来。

  “什……什么事?”州道台怯怯地应着,胆战心惊地步向他的面前。封贞观转了转眼眸,“明日我要离开这里,今晚,你就在这儿为我设个酒宴,这些拜帖上的人名,就是我今晚宴请的名单。”

  “您……不是说不见任何人吗?”来了这里数天,任何要拜访的人都被他给踢出门外,怎么在他要走的这个节骨眼上,他反而要设宴?

  “叫这些想见我的人今晚全都来这儿见我。”封贞观随意拿起其中一张拜帖,眼眸森幽幽地,

  “要是有一个敢不到,我会将他们的底细全都翻出来审,到时他们就最好祈祷不要让我捉到把柄。”

  “是…”

  “想见我?”他伸手弹了弹那张拜帖,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“这么多年了,他们还弄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  州道台忙不迭地赞颂,“封大人清如水、廉如镜,乃是当朝栋梁、国之支柱……”

  “别急着捧我。”封贞观懒懒地拨了他一盆冷水,“你可知道,犯罪者落到我手中会有何下场?”

  “不知封大人将会对犯罪者……’州道台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也在无意中犯了这个朝中大吏的忌讳。

  “不枉不纵。”他若无其事地握紧手中的龙吟剑,在嘶嘶龙啸声中极为缓慢地开口,“只要落到我手中,不但不会有什么三审三谳,更不会有一审定钦,我会在我走之前就叫他们全都人头落地。今晚,就叫他们将他们的脑袋给我好好捧牢。”

  这是场鸿门宴。

  灯火下,香烟袅袅上升,该来的人、不该来的人,此刻皆罗列静坐在宴殿两旁。桌几上,美酒佳肴在灿灿燃烧的琉璃灯影中,孤零零地静-着无人动着,殿前舞者翩翩恣舞、劲汗淋漓,但席间的宾客们却都无心观看。

  酒已冷、菜已凉,不可思议的寒意回荡在空气中,但怎么也比不上受邀而来的人们心中的恐惧,阵阵寒冷笼罩着大殿的每一处,也盘旋在他们的心底。冷汗纷纷滑下他们的额标,每个人皆屏着气息,动也不敢妄动,哪怕是个小小的呼吸,都像是怕惊优了位在大殿之上的主宴者。

  一切的寒冷皆来启冷眼凝视着他们的封贞观。正邪难辨、冷血冷情,只要是位居庙堂的当朝中人,都知道这位刑部首辅大臣封贞观的血,比冰霜还冷。

  封贞观手握着酒杯,玩味地盯审着受邀者的面孔,似是在品尝管他们脸上的惧意。他怎会不知道此刻他们正在想些什么?他更知道,他们在惧怕些什么.但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,。他们爱攀权附势,他就给他们个机会,只是他给得起,也只怕他们不敢消受。

  世情如苍雪,只消一碰,便消蚀无踪。但人情远比苍雪更为淡薄,在官场打滚了多年,他深申明白了一项道理。

  什么人,都不能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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