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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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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目前……村子里没有别的替代者,她似乎是被选出来的最后一任。" "那也只好将就用一用了。"虽犹有不满,巫怀赋仍是向手下吩咐,"带她走!" 白仟陌赶忙制止这道命令,"不行,她才只有七岁,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小小的女孩离开双亲,住进冷冷的天狩阁。 "敛影!"月氏夫妻在兵卫的钳制中顽抗,一声声唤着被带走的女儿。 "娘?"被穿着军服的人强拉走,敛影害怕地回头,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 巫怀赋想也不想的下令,"杀了他们。"要当他的替身,她不能有这种亲情的拖累,她必须把所有的心神灌注在占卜上。 "你不能在她的面前……白仟陌急急的跪在他脚前摇首,盼他能收回成命。 "动手。"他扯开阻挠的白仟陌,叫手拿着长剑的手下拖出月氏夫妇,将他们推倒在雪地上。 "敛影……"惨痛的尖叫在剑落后传入敛影的双耳怔楞了片刻,敛影快步飞跑至双亲身前,滚烫的血液飞溅在她的脸蛋上,使她停下了脚步。摸着脸上的血液;一种恐惧的感觉攫住了她,将她平静无知的心灵捣毁,串串难以抵挡的悲伤弥漫着,一瞬间她的记忆被血液染红,不剩其他。 "她被吓坏了。"无可奈何的白扦陌走至她身边,心酸地拿出手绢擦拭着她脸庞上的血滴。她两眼无神,直勾勾的望着前方,他想阻止她继续看下去,但她的两眼不肯闭上,大大的眼阵里盛满了悸怖。 "很好。"巫怀赋站在他们的面前,嘴角噙着一抹笑,兴致高昂的盯着敛影失神的模样。 "你要做什么?"白仟陌紧抱着呆然的敛影,深恐巫怀赋也对她不利。 "去一边安静的等着。"巫怀赋扬起手,叫手下带走白仟陌。 站在远处的白仟陌万般不放心,可对于这发生的一切,却是全然的无能为力。 "小乖乖,你看清楚,这世界本来就是这么可怕,你看你爹和你娘死得多惨。" 巫怀赋半蹲在地,在敛影身后握着她的肩,要她直视眼前染红的雪地。 "好多血……红色的……"敛影的眼瞳停留在那颜色鲜艳得近乎罪恶的血泊里,双亲的身体渐被风雪掩埋,但身上所流出温热的血液,一点一滴的浸透洁白的雪花,在白色的雪地里更显得妖魅耀眼 "这颜色是否很可怕?"巫杯赋将抖瑟的肩头环紧,刻意在她耳边呢喃轻问。 "好可怕……"血液融化了冰雪向她潺潺流来,她低下头看着被染红的鞋袜,忍不住开始打颤,深沉的恐惧直攫住她。 "其实你美丽的眼睛可以不用看到这些,这只是一场噩梦,把你的双眼闭上梦就会停了。不会再有伤害和血腥。"巫怀赋转过她的身子,蹲在她面前软软的诱哄。 "我闭上眼晴就不会有人伤害我?"她茫然的将双眼闭上,以眼睑隔开这块血染的大地,让自己离开这个她还不懂不明白的世界。"对。记得不要把眼晴睁开,你一睁开就又会看到这种噩梦,想要伤害你的敌人也会找到你,只有躲在黑暗里才是安全的地方。"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瓶,在掌心倒上一撮粉末,以手指沾起。 敛影无声的聆听着他的话语,将它牢牢记在脑海,反覆告诉自己不能睁开双眼离开这种黑暗的保护,将它视为一种咒语,认为唯有它才能使自己远离这噩梦似的情景,再也不会遇见。 "很乖,很好。"巫怀赋轻声赞许,手指来回滑过她的眼硷,将倒出来的粉末均匀的散布其上。 猛然地,一种针刺似的痛楚在敛影的眼瞳跳动,她偏过脸不肯再让他碰触,不再听话地想把双眼睁开,见着了她的举动,巫怀赋的手立刻不再温柔,冷硬地转回她的脸庞,以重重的手劲将指腹间的粉未全数抹在她眼睫四周。 "我痛……"面对陌生的痛感,敛影慌乱地挥开他的手转身欲逃,却又被巫怀赋捉回面前。"不要动!"巫怀赋失去耐性的对她大喝,大掌紧紧按住她的双眼。 细微的疼痛在体温的催化下迅即演变成钻心刺痛,敛影深吸了一口气,几乎无法承受眼中莫名而来的热度。她的双眼像被人放了把火,好烫好烫,像要烧穿她。 "娘!我的眼晴好痛,你在哪里?"她用力推开巫怀赋,连退了好几步,却怎么甩也甩不掉双眼中壮大的火苗。 "你对她下了什么药?"白扦陌冲上前察看敛影的双眼,发现在她眼睑间。有种鲜红的粉末混和着她的眼泪丝丝流下。 "不是药,是毒。她那双眼睛这辈子不会再睁开。"眼看毒性已经发作。巫怀赋漾起满足的笑。 "为什么要把她毒瞎?"白仟陌弯着腰抱紧浑身颤抖不止的敛影,不肯让她的手去揉散眼中的毒未,怕会扩大中毒的范围。 巫怀赋漫不经心的说:"失明会让人惊惶无助,但从小即失明则又不同。"与其让她长大时再体会失明的痛苦,还不如在记忆不多的童年就将她弄瞎。记得不多也就不会害怕,更不会不敢去使用那个会使人失明的水镜。 "来人,拿水来!"白仟陌大骇,慌张的向身后的人要水,想用水将敛影双眼里毒末洗涤干净,但巫怀赋一个小小的摇头动作,便断绝了他的希望。 在想不出法子下,白扦陌只好挖取地上的冰雪,跪在敛影的身旁,想为她的双眼覆上层雪,借由融化生水时洗去她眼底的毒。 "当一个神官不需要双眼,她只要用心来看水镜,水镜可以代替她的双眼看到事物。"巫怀赋按住他的双手,阻止他的施救。"她的眼晴还好好的,不能把这么小的女孩弄瞎……"不能的,不能将这样一个小女孩的双眼锁在黑暗里,她甚至还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世,怎能剥夺她看的权利? 巫怀赋笑得更加得意猖狂,"在她这么小时就将她弄瞎,她若想看到事物就只能使用水镜,如此一来,当她成年时,不但不会有因使用水镜过度而瞎眼的困扰,反而她预知的能力会比以往找来的人都强大。" "好痛,好痛……"敛影抚着双眼痛倒在地,小手不断地拨着地上的松雪来镇压眼阵间火焚似的疼痛。冷冷的冰雪冻红了她的双手、脸庞,却不能除去烧尽她视觉的痛苦过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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