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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对,我就是在威胁你,怎样?”面对不听话的小孩,就必须拿出不同的做法!“吃药,不然我打电话给段妈。”

  躺坐在床上,段凌桀双手环胸,定定地打量她。

  她有张巴掌大的脸,脸颊瘦削,眼窝凹陷,更显得那双眼分外立体,可惜脸色苍白如鬼。最突兀的是那张唇,看起来丰润诱人,但吐出来的声音惨不忍睹。

  然而,老教他烦躁的,是她的眼神。

  她有双会说话的眼睛,在她眼中,他看见许多情绪,伤心、不满、怜惜、不知所措,而如今,他更看见了——

  “你喜欢我?”否则,她没必要为他担心。

  苍白小脸突地翻飞出淡淡红晕。

  “走开,我不喜欢丑女。”

  胸口一窒,她勉强自己勾笑,反唇相稽。“你就祈祷你千万别爱上我。

  怔了下,没料到她会有这般夸张的回应,他不禁笑得嘲讽。

  “放心,我眼睛还没瞎。”

  “是啊,眼睛是还没瞎,但身体要是再不顾,早晚全身烂光光。”

  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
  “当然关我的事,你要是出事,我的薪水要找谁领?”

  “你可以找下一个老板领。”换句话说,她可以自动离职找新东家。

  “不行,我这个人向来有始有终。”她拿起放了几颗药锭的小纸杯晃到他面前。“吃,不然我打电话跟段妈投诉!”

  她知道,段家父母一直是他唯二的死穴,除她之外,就只有段爸段妈能够镇压得了他。

  “……卑鄙小人。”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药。

  “承让。”她喜孜孜地送上白开水。

  明明已死绝的心,面对此等白目的人,不分男女他都应该立刻将之逐出才对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段凌桀却笑了,也突然明白了。

  他知道她是怎么收买人心的,这方法就跟嘉乃如出一辙——一味的真挚待人,认定就勇往直前,不顾一切地付出。

  但是,他有什么值得她付出?

  ……他不过是个无心的人。

  吃下药后,段凌桀便沉沉睡去。

  唐家凌收拾好桌面凌乱的物品,瞥见摆在床边、为数不少的空酒瓶,不禁瞪他一眼,随即吃力地将空酒瓶全都收到楼下。

  不睡就已经够糟了,竟然还喝酒……她不禁摇头叹气,随即又上了二楼,想了下,走到他隔壁的房间,轻转门把,开了灯,满室的物品收拾得有条不紊,半点沙尘都没有,可见屋主多用心整理这间房。

  倏地,她红了眼眶,只因摆在门口正对面的那件纯白蕾丝手工婚纱和纯白燕尾服。

  当初他们说好,买了新房之后,一定要在主卧房旁边加一间她的个人工作室。

  尽管她已经不在,他却始终记得约定,确实弄了一间房。

  走进里头,她轻抚着细致的婚纱,样式是她自己挑的,马甲式的婚纱,是她跟他沟通好几次,最后决定再加件小罩纱,他才勉强让她买的。

  因为他说,马甲太强调曲线,他会不爽。

  如今……她已经没办法穿这件婚纱了。

 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,而且纯白的婚纱搁放五年,居然半点泛黄的颜色都没有,可以想见他是多么用心的收藏。

  深吸口气,忍住泪水,看着里头约莫十坪大的空间,右手边有张床,正中央吊了婚纱和燕尾服,还在旁边摆放了柜子,柜子上放了几件她当初完成和未完成的模型,左边则是一张工作桌,桌面摆放了几张她当初放在他那里未完成的插图。

  模型,是因为他玩,她跟着玩的;插画,是因为他学,她才跟着学的。她总是跟在他身后,他玩什么,她就跟着玩,可是他总是半途而废,买回来的模型全都是她自己拼装,甚至连插画,她都比他强上几分。

  然而现在的她,再也做不出那么细的工作了……

  叹了口气,打开工作桌旁的小小更衣间,里头放的全都是她以往放在他房里的衣物,一件件的收好,她甚至可以想见他常常在这间房流连,坐着发呆,有时甚至可能不敢踏入。

  因为回忆太美,美得太痛心。

  如果要改变他,那么,这房间里头的一切必须全部丢弃。

  他被困在过去,困在他们相恋的那十年里,甘愿画地为牢,守着回不来的过去,但她又怎能眼睁睁见他独自沉沦?

  想得到幸福,这些都必须舍弃,如果他不敢碰,就让她动手吧。

  把过去丢掉,他才能真正拥有全新的恋情,让他重生,是她唯一能给的祝福。

  她转身离开房间,决定先回家一趟。

  晚上十一点,段凌桀被恶梦追逐着清醒过来。

  如往常,他张开血红的眼,面容麻木,不同的是,今晚体内的药性还在作用,令他疲惫得想要再闭上眼,但一想起血肉模糊的恶梦,他又使尽全力逼自己坐起身,走出阳台,习惯性地看向对面同样三层楼的建筑物,却发现对面二楼的那间房是亮着的。

 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,怀疑体内的药造成幻觉,然而闭了闭眼再看,灯依旧是亮着的!

  那幢房屋,唐家父母铁了心不卖,不管他交涉多少次,不卖就是不卖,但如今竟然有人踏进里头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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