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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
  “你不会真是叫好玩的吧?”他沉着声,不能忍受她这样伤他的心,如果在她心里他的位置没有比薛隐重要,他真的会翻脸。

  “当然不是。”她忙摇着头。

  瞧她没了往日的笑靥,卫崇尽抚了抚她的头。“别担心也不要怕,虽然我一会就前往西北,但我留了眼线在这儿,齐二夫人要是敢有任何动作,绝对要她往后都不能再招惹你。”

  “卫家哥哥一会就要走了?”

  “大概再一个时辰,我这次回京除了覆命,更是为了带一队暗卫前往西北。”因为他寻得证据平反了齐彻在外的流言,也将西北军里的派系斗争禀于皇上,所以皇上特地赏了他一队暗卫,由他差遣。

  感觉上是对他极看重,可这看重的背后原因大夥心知肚明,否则皇上该做的应该是彻底肃清四皇子一派才是,而不是给他人、给他圣谕,统合各有异心的西北军。

  算了,不管怎样,暂时达到目的就成了。

  齐墨幽听完,忙从袖子里翻出一条长命绳。“卫家哥哥,我给你绑上,你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,届时我定会到城门口等你。”

  卫崇尽勾起唇,伸出手任她绑着。“行,你可别忘了。”

  她看着他手腕上还有她两年前系上的长命绳,本要解下,却被他拒绝了。

  “就这样,这可是我的幸运物。”

  待她绑好,刚好燕奔来禀一众人已在外头候着。

  “好了,我要走了,你可要乖乖地等我回来。”话落,他转身就走。

  齐墨幽一路送到大门外,他挥了挥手上马离去,她却久久转不开眼。

  三年后。

  正逢大年初三,哪怕霜雪满天,京城的大街小巷依旧人满为患,不只是为了上街逛酒楼馆子,更是因为战乱多年的西北终于平定了——西戎被彻底击溃,从此成了大凉的附属国。

  其中,最教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卫崇尽一夫当关,单骑夜袭,取下西戎主帅首级,从这一刻起,西北军气势如虹,踏进西戎边境,杀进西戎皇宫。

  在此之前,两军战况十分焦灼,也亏得卫崇尽能够突破重围,终于杀出一条血路,让西北的百姓再也不受战争之苦。

  今日正是大军凯旋入京,有不少百姓争先恐后堵在将领进宫的御街上,只为了一睹卫崇尽的风采。

  “小姐,今日的人真多,底下的街道都被堵住了,一会凯旋回京的将领不知道进不进得来?”一家专卖姑娘家饰物香料的铺子二楼,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倚着栏杆朝底下望。

  正在和掌柜的交谈的另一名姑娘,看着账本,眉眼不动地道:“放心,一会知府衙役就来开道了。”

  “小姐,过了这么久了,不知道卫公子还记不记得小姐的模样?”

  那姑娘一顿,长睫微掀,一双黑亮的眸噙满落入凡间的星子,不过眨眼间,亮光遁隐,她淡淡地道:“卫家哥哥眼睛好得很,哪会记不得。”

  三年过去了,齐墨幽身形高姚,褪去几分稚气,肖母的细致面容噙着几分肖父的英气,一身湖水绿长衫襦裙搭了件狐帔,长发简单挽起,没有任何簪钗装饰,光是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幅画,端的是气质,揣的是气势。

  “小姐,帐都看得差不多了,咱们怎么不下楼去瞧瞧卫公子的风采?”采瓶兴致勃勃,恨不得能下楼感受满京城百姓的激情。

  “采瓶,你今儿个话真多,早知道就让画瓶陪我来就好。”她皴眉睨了眼。

  她两个大丫鬟明明就是一般大,采瓶却不若画瓶来得稳重,瞧见什么新奇的就想凑热闹。

  采瓶抿了抿嘴装乖巧,来到她面前朝她欠了欠身。“奴婢错了,回府找吴姑姑领罚。”

  “找秦姑姑领罚。”

  “……奴婢一会从二楼跳下,当是领罚了吧。”采瓶幽幽地道。

  小姐身边两个姑姑都是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,嫁了府里管事后就当起了掌事姑姑,其中秦姑姑向来不留情面,罚起人来会让人褪层皮的。

  齐墨幽睨她一眼,强忍的笑意还是忍不住地嘴角流泄。“你就会耍嘴皮子,到一边去,别吵我。”

  “是。”采瓶乐呵呵地回到栏杆边看热闹。

  齐墨幽摇了摇头,一会又专注在账本上,和掌柜的稍稍讨论下个月下单的各式物件后便让掌柜的先离开。

  父亲战死那年,母亲虽然受不住打击倒下,却依旧强打起精神教导她打理手底下的嫁妆铺子,然而因为外祖父就母亲一个女儿,当初陪嫁的不只铺子尚有庄子,林林总总有数十间铺子,有的甚至远到几百里外的县城,教当时年幼的她难以管理。

  母亲病逝后,舅舅怕铺子掌柜胆大欺主,所以从自家铺子调了几个管事过来,非但教她如何管理铺子生意,还把几家和柳家原有往来的铺子交给他们管理。

  这些年,对于作帐和管理她已经相当上手,懂得一手鞭一手糖地管束手底下数十个管事,扩大母亲留下的嫁妆铺子,尤其去年她还自个儿成立了商队,南来北往地前往邻国采买各式香料,由她亲自操刀,经过上百次的试验,终于让她做出自己满意的花露。

  大凉人喜爱香料,不管是焚香还是薰香,达官贵人、世家贵女的生活都离不开香料,而花露是邻国才有的汁状香料,尽管大凉坊间早有人在做,但香味并不持久,她猜想定是做法不同,于是凭着对香料的了解,揣摩出一套制作花露的法子。

  待她一试成,便让手上的瓷器铺子打造了样式精致小巧的琉璃瓶,光是瓶身造价就要五十两跑不掉,待里头装满五钱重的花露,市价就要两百两。

  掌柜的曾担忧这价格在京里怕是卖不动,毕竟就算最上等的沉香,一两重也不过卖个百两价罢了。

  可她却信心满满,先拿了几瓶给近年与她有走动的震北大将军府里的女眷,不过三天,她铺子里的花露就被抢购一空。

  于是她在郊外的窑场里隔了空间专门制作花露,且寻思变化,如今市面上的花露就有十数种,甚至焚香用的香片也有十种,举凡是头上抹的、身上搽的,她全都添加了花露,不管是胭脂水粉还是面脂发油,价格全都翻上数倍。

  一年来,她光是靠花露就赚进了数万两,上缴的税她也自动多上缴三成,好让皇上有多的银钱支援西北军粮。

  皇上龙心大悦,大笔一挥,赏了她一块名为“香衙”的匾额。

  她倒不在乎什么匾额不匾额的,只是想替卫家哥哥尽一分力,因为她真的很怕他步上父亲的后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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