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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西引人不时兴用簪或冠,成年男子皆用玉串或银串束发,玉串最上方系了绳,将长发置入玉串后再拉紧上头的系绳即可。

  晏摇光缓缓看向他,惊觉他一头未束长发几乎垂地,乌亮檀发垂肩滑落,映得他俊美玉容更显无俦,几乎教她屏住气息,忘我凝视。

  然而众人见状,莫不倒抽口气,神情与她回然不同。

  “王爷,她是百定人!”

  西引男尊女卑,西引男子想要成亲,别说提亲,只要看上眼,便可直接强掳回家,然而玄夜爻的举措,是代表着对女子的珍惜,要不是万般疼爱,不会用如此深情的动作强调。

  以玉串赠之,意指盼受赠女子能为他束发。

  不成夫妻,何能束发?但要是结发之后再取下,那就代表休离了。

  晏摇光不解地看着他们激动的神情,再垂眼看着搁在掌心的玉串,只觉质地上好,且薄透盈亮,像只玉袋。

  “那又如何?只要拿下叛变的玄迎之,二皇子便允诺为本王主婚,你等有何意见?”玄夜爻眸色沉敛。

  在西引,女子地位极低,除去传宗接代以外,女人根本不能有任何作为,再者西引的国风保守,向来不与外族通婚,加上摇光曾是百定军师,也莫怪这些人会视她如毒蛇猛兽。

  众将领无言,无人再敢有意见,只能默然接受未来的王妃是百定人的身份。

  “听着,见着摇光如见本王,有谁胆敢对她无礼……一律杀无赦!”

  “遵命!”

  听到这里,晏摇光才猛然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,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,然后任他轻轻将她抱起。

  “这、这……”她捧起玉串,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她的疑问。

  “你已经接下本王的玉串,就代表你已经答应嫁给本王了。”他缓步下阶,就怕些许震动都会牵动她的指伤。“等你指伤好了,再替本王束发。”

  “……王爷要娶我?”

  “本王说了,要给你一个家。”玄夜爻顿了顿,微微一笑,“你愿不愿意给本王一个家?”

 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,泪水倒是早一步先淌落。

  家吗?她终于可以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吗?

  “除非你不要。”他低哑喃着。

  “怎么可能不要?”她笑着、哭着,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偎进他怀里。“王爷,谢谢你!”

  她的情从怜惜萌生,因为他的细密呵护而茁壮,在心底荫开一片浓绿烂漫,因为他,她才有勇气在异地落地生根。

  玄夜爻勾唇,笑得满足。“那么接下来不准你再到处乱跑,明日就准备要攻城了,你非听本王的话不可。”

  ***

  天未亮,十万大军已整装出发,目标西引皇城,沿路县城全开,急行军日夜前进,费时数天,势如破竹,直逼皇城外。

  入夜,丑时,寒风四起,刮乱的银白雪丝染亮低垂夜幕,西引皇城静寂无声,皇宫外,大军杀气腾腾,就连北御门也已打开,里头皇城军阵列排站开来。

  银刀映战衣,红炬凝杀气,玄夜爻孤身在前,长剑拄地,眸色妖诡的直望向皇城军后的大皇子。

  “玄夜爻真不傀是先皇封赐的鬼将军。”站在丹墀上,玄迎之浅啜美酒。

  “大皇子不遑多让,能够亲手弑父,鬼名应在本王之上。”

  “哼,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玄逢之的伎俩,你们故意陷朕于不义,想谋夺朕的皇位,朕要不赶紧及早下手,这王朝早晚会落到你俩手中!”玄迎之怒目瞪着他,将手中酒杯朝天一扬,当酒杯碎落在地的当头,皇城军也发出重喝,向前杀出。

  扬眉,玄夜爻笑得狂放,在夜色下,那笑意更显嗜血,他孤身在前,却全无惧意,在皇城军逼近的当下,扬剑横扫,气劲震天,瞬间断肢堆叠,衬着银雪,显得异样恐怖。

  玄迎之见状,面无惊惧,像是早有防备,大手又一挥,宫墙上的将领立即朝宫外射出火红箭雨,北御门外的大军即使举盾,却依旧无法挡住绑上火把的箭,甚至是飘散在空中的白雪……“有毒!”

  被玄夜爻要求留在宫外的晏摇光,看见有士兵被白雪似的粉沫沾上后便昏噘,立时察觉不对劲,才出声,便觉肩头发热,侧眼探去,就见她的披风上头覆着雪,但却开始腐蚀着披风。

  然而,已来不及了。

  风势将从宫墙撒落的毒沫吹送得更远,加上漫天飞舞的雪,教人分不清是雪还是毒,沾上少许尚无碍,但若全身沾满,随即厥倒,血水四溢。

  “退!退离一里!”守在宫门外的玄逢之顿时高喊,在心腹的包围保护之下,退得极快。

  “不准退!王爷还在里头!”晏摇光见状,连忙纵马上前。

  “他一个人便足够应付,里头的皇城军早已倒戈!”玄逢之吼着,眨眼便退得下见人影。

  她登时儍眼,抿了抿唇,打算纵马进北御门。

  “我的姑奶奶,王爷说你只能待在宫外!”负责看守她的白萝赶忙拦劫。“你别轻举妄动,别忘了你的指伤未愈。”

  “你要我眼睁睁看他去死吗?”她十指发痛,但痛不过为他着急的忧心。

  “可你应该知道王爷死不了呀。”

  “他死不了,不代表他不痛!”晏摇光恼火的娇吼,一退开!”

  “里头王爷应付得了,咱们倒不如先想个法子应付宫墙上撒毒的混账。”白萝指着上头,企图引开她的注意力。“瞧,那毒沫撒下一把就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,你肯帮,就能多几条人命活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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