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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奉在威美形浓眉微拧,像是不胜其扰,满脸不悦地起身,走上小厅,按下上头的电话答录机,里头流泄出宣妍的馆长老板王思忱清朗的嗓音。

  “在威,临时有点状况,这两日我艺术馆的策划助理会到我那儿借住,她叫宣妍,人很热情大方,但很知分寸,很好相处的,你别在意,别吓人家啊,等我回来再跟你聚聚。”

  声音停住,奉在威回眸,不语,但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告诉她:了了呗?

  “……你是馆长的朋友?”宣妍听完,呐呐问着。

  “算是。”他走下小厅,要拐回房之前又回头。“记得,冰箱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,要吃可以,但要先告诉我一声。”

  “哦。”啧,小气鬼,还在记仇她喝了他的饮料。

  “还有,不要太吵。”

  “哦。”

  “还有,保持环境清洁,不要在我面前穿着内衣裤晃来晃去,很碍眼。”

  “……”她以为只有自己在家好不好!

  “还有,三餐各自准备,衣物洗涤问题各自处理,不准骚扰我,客厅为公有空间,但是要记得以上规则。”

  “……还有没有?”要不要干脆列表比照办理?

  “我想到再跟你说。”话落,帅气走人。

  哇哩咧~她客气随口问问,他居然回得这么理直气壮?

  宣妍闭上眼,告诉自己,不要跟这种龟毛男人太计较,把他当作空气就好!

  张眼,宣妍呆愣了三秒,心间错愕的急促感才松缓下来。

  对了,她被房东限时三天内搬家,紧急联络上馆长救命,剩下的时间用来打包衣物,比房东要求的最后期限还提早一天搬。

  拜托,那种破房子,以为她很喜欢住吗?等到哪天她出人头地,就回去恶整良心被狗吃掉的恶房东。

  看了眼时间,又呆了两秒,她闭上眼发呆失神,却蓦地又张开眼。

  “该死的九点!”她忘了这里离她上班地点比较远,半个小时是赶不到的。

  举步冲进浴室,她三分钟内搞定所有例行程序——刷牙、洗脸,再冲出浴室,三分钟挑完衣服穿上,剩下五分钟她用来上点淡妆。

  该死,今天有个赞助厂商要来,头发应该盘一下,可是她没时间了!

  以手代梳随便地耙了两下蓬松过肩长发,她抓住外套,夹住包包,冲——

  门开,浓郁红茶香像是初融的雪水流进她急躁心扉,霎时教她顿住脚步。

  视线被香气给引诱着,她看见那个男人,坐在厨房的精致四人餐桌上,优雅而从容地吃着早餐,而且那早餐看起来好健康好有朝气好有活力……天啊,台湾人谁有本事一大早吃得这么雍容华贵的?

  凯撒沙拉配上芳郁的阿萨姆红茶,一旁银钩围绕的纯白骨瓷盘上放着两份三明治,很贵族式的早餐,很悠闲的吃法。而他,身穿棉衫配石磨白的深蓝牛仔裤,一样帅得有型,吃相也完美得没得挑剔,手边还有素白帕子轻拭着嘴角。

  一个人龟不龟毛,光从这个动作就看得出来。

  但她现在想探讨的不是他私密的个人习惯,而是那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,好香啊~她好饿……

  肚子咕噜咕噜的响,宣妍好想吃早餐,可是她皮包里只剩一百块,那是要用来加油,不是吃饭用的。

  一般男人都会很主动请女孩子吃饭的……她殷殷切切地期盼着,差点被口水给噎死,然而坐在餐桌边的男人置若罔闻,依旧美丽的自成一幅画,继续他的美丽,题名为——

  华丽的一餐。

  她用力咽下口水,宣妍甩头不求人。

  饿就饿,她又不是没饿过!

  太古艺术馆,傲立于闹区取静的中心点,四面彩色玻璃帷幕是浪漫的一页,挑高深长的内室墙是斑斓的壁画,光是站在入口,便产生一种时光倒置,视觉错乱的空间感。

  然而,这些都不是宣妍拚死拚活利用关系,猛拍马屁进入太古的主要原因。

  每日上班,她总要先到二楼的梯台边膜拜那幅四开大小的隽永圣母画像。

  晕软的大地色调,配上蒙眬的圣母笑,正看是圣母,横看是有人举步爬上圣母峰,每回看见这张画,她就忍不住想要赞美作画者。

  咕噜~

  这幅画是她国中参加校际旅游时看见的,当时才刚得奖,当她听说画者还只是一个高中生,她简直不敢相信,那么精湛的画风和无空间距离感的双面透视图,竟是出自于一个高中生之手?

  这一幅画改变了她的人生和想法。

  咕噜咕噜~

  直到今年,她为了这幅画到太古上班,向馆长追问着画者,他却说那人已到国外发展,但只要她在太古上班,早晚有机会见到他。

  为什么?

  因为画者是馆长的好友。

  “……虽说这幅圣母画像是你的精神食粮,但饱的是你的精神,你的肚子还是饿的,可以麻烦你先去把你肚子里的虫喂饱吗?”有人凉声地说着。

  宣妍回头,泪流满面。“乾姊~”

  “你又去败家了呴!”乾佳瑾眯眼瞪着她。

  “我才没有败家,只是上个月跟专柜订的宴会包来了,我不能不去拿啊。”所以白花花的钞票化身为一只银白色的手提晚宴包。

  她好爱,却又好心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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