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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“嗄?”

  “去年户部和兵部联手断援粮,但怪的是拨出去的银两没了,该购得的军需也不见踪影,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?”秦文略笑问,期待她的回答。

  安羽攒眉细想了一会,猜测道:“一般来说,公司总务或高阶管理人会挪用资金或收収厂商回扣,都是惯用的手法,而像这种大胆亏空军资断不可能没有采买仟何物品,必定足采买了一些,又吞了部分的银两,可是……如果是我,我采买的必定是最无关紧要的,如此可以吞下更多的银两。”

  “果真是个钱精。”秦文略叹道。

  “这是夸奖吗?”安羽板着脸问。

  “当然是,我的老婆、我的王妃是最聪明的,说的更是一针见血,所以这一次我要采办的军需,全都是最无关紧要的,这是个钓饵,希望藉此查出兵部编列的那笔军械和大半的银两。”秦文略宠溺地将她抱坐在腿上,亲吻着她的发。

  “钓饵?”

  “藤和麻,这两样是军需里头价格最低廉,但买办上最费时间,假设当初买办根本就没有购买,我不可能现在寻不到货,这意味着当初货是买着了,但并没有送到西北,至于货会在哪里……只要找到货,就能找到幕后主使者。”

  “所以你一直故意放出风声说欠缺这两样?”见他点了点头,她不禁道:“可是如果我是主使者,我才不会拿出来卖呢,这岂不是傻得让人给抓到辫子了。”

  “话是这么说没错,但是军需的藤和麻数量非常惊人,尤其以藤来说,需要囤放之处相常人,只要我地毯式的搜查还怕找不着?如果我是主使者,我就会假造路引和商队,佯装是南方商旅北上卖藤。”

  安羽楞了下,蓦地想到昨日的事——

  “昨天四王爷来时,我适巧接下一笔藤商的买卖,那路引上写的是南方鲁阳城!”

  “真的?”他诧道。

  “真的!我原本要差牙郎带着那位邢大爷住在西院别馆,可那位大爷说他已经订了客栈,牙郎知道是哪家客栈!”安羽喜出望外,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帮上忙,不禁笑咧了嘴。

  “待会我就跟二爷说,让二爷去处理。”

  “你少跟他接触。”秦文略说风是风,随即变了脸。

  “苏秦,虽说二爷有点不太寻常,但他确实是个好人,要不是他收留我,我哪还有法子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
  “就算如此,往后也不许你和他勾肩搭背的,成何体统。”

  安羽像是想起什么,从他怀里站起,撇了撇唇道:“说到勾肩搭背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。”

  “什么事?”拉着她落坐,她却不肯,秦文略不禁微扬眉等着下文。

  “听说七王爷恶染人妻,不知道这事真不真?”所谓三人成虎,她是见识过的,尤其是满京城的人都这么说,而且说得煞有其事,仿佛亲眼目睹。

  “什么人妻?”

  “三爷,原是李三爷,如今认祖归宗回武平侯府的宋三爷,他的妻子,似锦。”

  见她冷沉着脸质问,秦文略不禁有些啼笑皆非。“原来惹出这些流言,莫怪宋綦那小子对我如此不满。”

  “你还没回答我,转移什么话题。”安羽没好气地掐着他的脸。

  秦文略任她掐着,趁隙一把将她抱入怀中。“似锦是宋綦之妻,我的义女,外头没人这么说吗?”

  “有啊,可问题是谁会认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义女来着?”要知道,有些所谓的干爹干女儿向来是关系匪浅的。

  “可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唯安啊,哪怕如今父女年纪相近了些,我还是跟皇上求了恩典,非要她今生也当我的女儿不可。”秦文略很理所当然的说。

  安羽楞住了,水灵灵的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他。“唯安?”

  “嗯,咱们的小女儿唯安,那个喜欢缠着你睡觉,连字都难识的唯安,她在那场死劫里陪着我一道归来。”

  瞧她还傻楞楞的,他不禁轻掐她的秀鼻。“她长大了,还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,正月时,永定侯拿了幅画给我,我一眼就认出是唯安的画功,循线找去,才与她相认的。”

  当然,至于他的出现是怎么让女儿和女婿误解闹翻,这些就不必说了。

  “真的……”她呐呐地道。“那个漂亮的唯安长大了……对了,怀安呢?”

  秦文略神色一黯,随即打起精神。“不晓得,但也许她也在这儿隐姓埋名地活着,只是尚未相遇罢了,毕竟能遇见你已经在我意料之外,我从不敢奢望,但,如果连你都能和我重逢,找到怀安或许只是时间上的问题。”

  “所以,我们一家四口也许可以在这里团聚了?”

  “会有那么一日的。”秦文略不禁将她紧拥入怀。“不过你想不想先见见似锦?”

  “我见过她,好几次。”她闷在他怀里说着。这是什么命运,女儿就在她面前,她却浑然未觉……“她是个性子很温良的孩子,说起话来总是客客气气,没有架子更不会颐指气使,那回你还和她一起到黑市看拍卖呢。”

  “怎么了?”听出她的语气古怪,他不禁低声问着。

  “苏秦,我们真的可以幸福吗?可以接续那份来不及的幸福吗?”她怕,怕老天给了她一些又会剥夺她一些。

  “前生未了之缘偿之来生,有什么不对?你别胡思乱想,老天让我们相遇,又岂会再让咱们分离,不会的。”

  是她胡思乱想吗?还是因为突然太幸福,反教她恐惧了起来?

  以往总是空荡的手,因为不冀望,所以没有得失心,但她现在拥有太多,却莫名地害怕了,就怕被迫割舍。

  渡舫在夜色里静静行驶,渡舫上的灯火倒映在城南的碎浪江,仿佛是天上的繁华星子坠落江面,灿亮醉人。

  “老爸最近不是正忙着采购军需,怎么会邀咱们坐船游河?”坐在舱楼里,似锦低声问着身旁的宋綦。

  “我也不晓得。”宋綦耸了耸肩,扬笑贴了过去。“反正你也没游河过,趁这机会赏河景也是不错,待会到了江心会有不少卖巧食的水上人家,我再差人送几样上船给你尝尝。”

  “嗯。”似锦喜笑颜开地往他颊上亲了下。

  “咳咳咳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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