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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


  “……好。”

  待她一走,尹少竹脸色凝更地看着贴侍那道像是刀刃划开的伤口。“朱宓伤你的?”

  “……是。”破军坦言。

  “你轻敌了?”

  “不,虽然我只是来确认二爷和朱宓是否躲在这里,但我一直保持警戒。”

  “在这种情况下,她还能伤到你?”

  “二爷,朱宓绝非常人。”尽管犹豫,他还是将那日遇刺的情形一五一十地道出,“……朱宓将二爷救走之后,那些黑衣人便追了上去,后来我查探最接近朱宓的杀手,发现那人死状可怕,整个颈间被穿过,颈骨断裂而亡。”

  尹少竹垂睫不语。

  近几日,他发现朱宓有些古怪之处,就算现在破军跟他说,她是个武功高手,他也不会太意外。

  “那是杀手不留活口的杀法。”破军叹道,“万万也想不到,看起来娇小又讨喜的朱宓,以往竟可能是个杀手。”

  他懒懒扬眉,“怎么?你怕她?”

  “我怕她?”破军失笑,“她就像是我妹子,有什么好怕?况且,她一心护着二爷,有她在二爷身边,我很放心,就像是多了一个得力助手,但是……”他语带保留地顿住。

  “如何?”

  “要是朱宓恢复记忆的话,不知道她是敌是友?”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。

  若和朱宓对上,他没有赢她的把握。

  “与其担心那些,倒不如先查清楚是谁要我的命。”

  “那得回金陵才能慢慢追查,这几日我一直在外头寻找二爷和朱宓的下落,不知道城里是否有什么状况。”

  “明日,你去雇辆马车,立刻回金陵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尹少竹浓眉狠狠拧着。他担心的并非朱宓可能身为杀手,而是他瞧见她片刻的恍神,仿佛杀人是个习惯动作,而且会造成她恢复记忆一般。

  他怕的是,一旦恢复记忆,她是不是会离他远去?

  一早,破军便离去,直到晌午才驾了辆马车回来。

  临去之前,尹少竹还刻意支开朱宓,找上孟中儒。

  “二爷,你要回去了?既然这样的话,我去准备一些药让你带回去敷伤。”一听他即将离去,孟大夫赶紧到药房准备金创药。

  尹少竹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盂中儒身上。

  “二爷怎会如此看我?”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。

  “你昨天将朱宓错认为采月,我能请教你,采月是谁吗?”

  “那是我错认了,我知道朱宓不是采月,采月从来不笑的。”他笑得感叹,仿佛陷入回忆。“我也不清楚采月的来历,不过三、四年前我在扬州执医时,她偶尔会到我的医馆来买金创药或处理伤口。”

  “喔?”

  “每回想跟她多攀谈几句,她总是不说话,冷着脸,拿了药,便丢下一大锭的黄金离去。”

  “是吗?”尹少竹沉吟着。这听起来,与朱宓极为不同,却又有极相似之处,好比她给钱向来大方。

  “后来大约是三年前开始吧,她没再来过,我也替她放心了些,毕竟老是受些刀剑伤到医馆来,也不是好事。”

  “那么,你可知道采月身上有无特殊印记,可以证明她就是采月?

  孟中儒不解地看着他,“二爷是怀疑朱宓姑娘是采月姑娘?”

  “不,该怎么说……”想了下,他将三年前捡回朱宓一事说出。“朱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,知道她的过往总是好,然不管她是不是采月,待她和我回尹府,我都要立即迎她进门。”

  闻言,孟中儒几乎认定朱宓就是采月,但这份认知却教他好失落,只因他早已倾慕她多时。

  不过听村里的人谈起二爷,皆说他是个大善人,又是金陵城首富,要是能够善待他心怡之人,未尝不是一桩好事……想通这点,他就释怀了。“印象中,我记得她的右肩上,有个圆如牡丹的烙痕或胎记。”

  “烙痕或胎记?”

  “嗯,有回采月姑娘伤着手臂,我用剪子剪开她的衣衫,才瞥见了那个痕迹,但因为姑娘家的肌肤,不能直盯着瞧,所以胎记还是烙痕我也没瞧仔细,不过我确定形状像极了牡丹花。”

  听完,尹少竹轻点着头。“我知道了,多谢孟先生。”

  “不,只要二爷能够善待她就行了。”他由衷道。“采月是个淡漠的姑娘,但非常善良,我见过多次她总是把身上银两丢给街上的乞儿,几乎一毛不留地给。”

  尹少竹颔首。总算找到两人之间最大的共同点——完全不把钱当钱。

  好一会孟大夫走来,他拿过药,便立刻起程回金陵城。

  “你干么一直冷着脸?”坐在马车上,忍着颠簸扯动背伤,他直睇着坐在对面的朱宓。“想跟我比冷?”

  她偷觑他一眼,欲言又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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