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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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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如瑄笑眯眼,一把将她抱在膝上。“不懂也没关系,往后致勤哥哥会一道教咱们读书习字,到时候我教你,要不也还有如涵姐姐可以教你。” “可是昨儿个我听桦儿说,姐姐要出阁了。” 杨如瑄愣了下,想了想,也对,如涵姐姐确实是要出阁了,远嫁恭王府……她们能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。 如涵姐姐出阁,她该送她什么才好? 和杨如歆再玩闹了一会,见她甜甜入睡,杨如瑄才把她的丫鬟找来,抱杨如歆回院落睡觉,她才举步往黄氏所在的北藤院而去。 听人说,出阁时要是收到鸳鸯绣被,能让新人如交颈鸳鸯,恩爱到白头。虽说她并不信恭王世子只会要姐姐一个世子妃,他的后院肯定也是莺燕成群,热闹非凡,要他只心系姐姐一人几乎是不可能,但至少添上她的祝福,就盼姐姐真能嫁得好。 不过,印象中她记得姐姐一直是过得颇不错,听说也将后院管治得服服贴贴……想来也对,姐姐是个聪明人,行事进退皆有分寸,不像她傻得想要专宠,才会让自己落得那般狼狈。 为了让姐姐开心,眼下赶紧让奶奶差人教她磨绣工,待明年姐姐出阁时,她想完成一件鸳鸯被也并非不可能。 想是这般想,但想磨出绣工何其容易,就跟当年练字帖一般,为了写一手好字,她握笔握得指头都快抽筋,如今则是光为了绣花就不知道扎了几下指头,短短几日,她的指头都快要扎成马蜂窝,溅在帕上的血也成了点点血花。 “哎唷,是哪个狠心的,竟要瑄小姐当绣奴了?” 杨如瑄没抬眼,光凭那夸张声调就知道是李氏又来凑热闹了。就见她慢条斯理地搁下手上的针线活,可怜兮兮地抬脸。“姨娘,你瞧瞧我的手。”她伸出还渗着血珠的纤白长指。 “这不是教人心疼死了吗?”李氏面有不舍地拉过她的手,不断地吹着气,头也没回地对着身后的丫鬟道:“莲儿,去拿我房里的金创药。” “是。”莲儿立刻领命离去。 “姨娘,不过是小伤罢了,不用抹药。” “说那什么话?一个小伤是小伤,十来个小伤可就是大伤了,瞧瞧这指头都快要被针给扎烂了,真是教人心疼。”李氏表面功夫做得十足,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被她脸上的怜惜给蒙骗。 “这也是没法子的事。”杨如瑄笑得无奈,内心却暗笑这人真不是普通的两面人,要不是这把表面好功夫,和她替二伯生了一双子女,怕早被二伯那般严谨的人给休到天涯海角去了吧。 “是说这好端端的,你学什么女红折腾自己呢?哪怕是过到咱们二房,你依旧是官家千金,这女红交给下人去学,你要是硬学了,岂不是把自个儿也当成下人了?”她面有责难,还不忘长吁短叹两声。 杨如瑄闻言不禁微扬起眉,回想着她说要学女红时,当场的下人有哪几个,一面拨心思与她斡旋。“寄人篱下,总是要听话点较妥当。” 想想也对,李氏这般擅长心计的人,会在二伯母和姨奶奶身边安插眼线也不教人意外,只是那些不都是杨家从祖爷爷在世时就待在杨家的家生子吗?怎会教李姨娘给收买了? 她忖着,又分出些许心神打量李氏。 “怎会说得这般委屈?你三房可是还有家底的……”李氏话到一半,佯讶道:“难道说为了得到三房家底,她们故意打压你?那狼心狗肺的婆婆甚至逼得你不得不当个绣奴来折腾你?!” 杨如瑄神色一凛,毫不意外她如当初一样拿三房家底诱骗她上当,倒是对她不敬黄氏极为不满,但旋即压下情绪,顺着她的话讶问:“原来我家还有家底?” 原本,只是想稍稍教训她的,但是看她连自个儿婆婆都辱骂,她决定临阵换计,要李姨娘从此之后只能谨守本分地过活。 “当然有,好歹你亲爹也是个七品县令,怎会没有半点积蓄?”李氏沉吟着,眸光一转,似是替她打抱不平地道:“夫人和婆婆也真是的,扣着你的家底做什么呢?该不会是真要把你押在府里当下人了?” “不,我得想办法,把我家的家底要回来不可。”杨如瑄配合地面露恼色,像是对穆氏和黄氏的安排极为不满。 “这可难了,你年纪尚小,她们怎可能将一大笔钱交给你。” “话不是这么说的,我想要早点独立自主,我家的家底刚好能派上用场。” 李氏闻言几乎快笑出声了,不过才十二岁半大不小的娃儿,能做什么?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关切。“不用这么急,等你长大后,想要怎么动用那笔钱还怕来不及?眼前你得要防备的是——” “姨娘,要是有笔必然赚钱的买卖摆在眼前,你能不动心吗?”杨如瑄低声打断她未竟的话,皱着小脸,像是为这事心烦不已。 “必然赚钱?这天底下有这般好的事?” “当然有。”杨如瑄有些好笑地睨着她。“姨娘在翟阳城待了几年了?” “我打小就在翟阳城长大。”她心底对杨如瑄的表情相当不以为然,仿佛她是个孤陋寡闻的乡妇似的。 “姨娘既是在翟阳城长大的,难道会不知道翟阳城每年入夏之际必会引发风灾,每每到了五月或六月时,农粮价格总是高涨得吓人?” 李氏愣了下,仔细思量,似乎真是如此。 农粮价格高不高涨,她倒不清楚,不过风灾确实是年年有,而且都是在入夏之际。 “要是咱们趁着现下价钱低时买入,趁着价格高涨时卖出,你算算这一来一去,可是翻手赚了好几倍呀。” 李氏的柳眉扬得高高的,七分兴趣外还有三分存疑。 “这事打从前两年我到翟阳城时,就曾听我爹跟二伯父提过,可二伯父在朝为官,为人谨慎小心,不想落人口实,所以一直放了这大好的赚钱机会。”杨如瑄见她似有疑心,再补了一句。“这事我只跟姨娘说,那是因为我信得过姨娘。” “你这小丫头还真是贴心,不过……”李氏顿了下,低声问:“可这农粮不易存放,要是放烂了,岂不是血本无归。” “姨娘,这自然是要买好收藏的,好比五谷。”杨如瑄笑眯眼,她知道鱼儿上钩了。 “喔?”李氏半信半疑,毕竟杨如瑄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,真懂得这些经商之道?但她也心动了。 正忖着该如何打探得更确实时,门外传来女儿的唤声—— “娘,你还在这儿做什么?!” 李氏望去,就见与杨如瑄同年的女儿鼓着腮帮子站在门外。“你这丫头真是没规没矩,见到姐姐也不知道要问安,反倒大声嚷嚷,成何体统?” “你说要带我去逛市集的!”杨如琪不满地跺着脚,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向杨如瑄。 “还走不走?” “你!”李氏低骂着。 这女儿都快被她宠上天了,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,谁教她儿子不学无术,成天吃喝玩乐,就连夫子都放弃教他习字念书了,如今她只剩女儿能指望,就盼女儿的好皮相可以讨个好夫家,嫁得愈高就愈能让她在夫人面前扬眉吐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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