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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


  花借月垂着眼,大慨猜得到他想说什么,看着梁歌雅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后,便跟着他进入书房。

  但直到下人奉上茶,卫凡只是打量着他并未开口。

  花借月神色自若地吸饮一口茶,淡声问:“天大的事是指地动一事?”此事在城南如野火般地传播着,这会卫凡已经耳闻也不奇怪。

  “九爷聪领,知道我在想什么,不过。”卫凡不由得低声沉吟。

  “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透。”

  “我如何得知梁将军的神谕?”他搁下茶杯。

  “那真是将军神谕?”卫凡扬眉笑问。

  “是。”他说是就是,谁能奈他何。

  “范围是城中攀凉街以南,时问是在七月十四日的丑时一刻。”卫凡摇头失笑。

  “哪来的神谕如此了得,九爷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?”

  身为皇商,他几乎踏遍了整个金乌王朝,就连西武和大邹都曾前往经商,也遇过不少奇人异事。

  可从没一个术士敢断言天灾,甚至还精准地说出时间地点。

  “卫爷大可放心,现在的我没兴趣和人玩弄心机。”

 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他良久,才道:“所以说,这地动是肯定会发生,而且死伤恐怕众多,九爷才会在城里散播消息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“所以神谕不是神谕,而是梁姑娘告诉你的?”

  花借月微皱起眉。

  “卫爷何出此言?”

  他好笑地看着他。

  “难道我猜错了?不,如今想来,我才总算意会当时梁姑娘何以要我避开城南,甚至还谎编说什么进入雨季,映春城南未铺青石板,地滑泥泞,会害玲珑跌跤。可城南早在八年前就铺上青石板,梁姑娘是六年前离开的,怎么可能不知道。”

  花借月闻言一怔。

  “她何时跟你说的?”

  “就咱们投宿在勤无崖三十里开外的旅舍时,当时九爷还十分在意梁姑娘到底和我谈了些什么。”他顿了顿,道:“要不是九爷出现,我还想问个彻底呢……九爷,怎么我瞧你膛色怪怪的?”

  花借月表情复杂。听起未歌雅好像也知道即将地动,所以要卫凡避开城南一带……

  但怎么可能?

  “该不是梁姑娘对我说了那些,又让九爷心里不快活了?”卫凡揣测着他的心思。

  “放心吧,九爷,梁姑娘虽然经常盯着我瞧,但眼底没有半点情意,倒是防备和试探居多。”

  这两造说法相连结,花借月胸口一室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当初歌雅曾在宫中见过卫凡,而且对他多所防备……如果卫凡说的是真的,歌雅极可能和他一样,拥有之前的记忆!

  她记得,所以她的冷模和拒绝是真的在抗拒他,所以她说的讨厌,是恨?

  仔细回想,初见时,歌雅神色淡模,不欲与他多作攀谈,他原以为是她待人本就有防心,没想到她竟会是记得一切。

  一股恶寒从他脚底板窜上。

  她记得自己是怎么惨死在莲池里,视眼看见他对她的受难视若无睹……是以,她假装不记得他,因为她根本不想和他再有关系……

  “九爷?”卫凡轻唤着。

  他缓缓抬眼,魅眸失焦而空洞。

  她记得,所以,当他在就月城帮她取回短匕时,她才会问他何以得知那短匕是她的,而他没想过她会拥有过去记忆,随手便扣上短匕的弹扣,没想到这个举动竟让她看出破锭,她是因为他才非回映春城不可,她是为了逃离他。

  时光倒转,她选择的是逃开他。寒意从心底扩散,令他仿佛置身在大雪漫飞的那个夜晚,冷得直打颤,连血掖都快要冻结般。

  他是为她而重生,她是他存在的意义,一旦面临她的弃置,他犹如得不到阳光的草,眼看就要被飞叠雪花给掩埋——

  “九爷!”卫凡重喝道。

  花借月蓦地回神,双眼瞅着已经近在面前的卫凡,他极力想要稳住心绪,可他的心却像是破了个洞,血掖从那里徜出,蜿蜒在脚边。

  她不要他……也是,谁会要一个间接害死自己,又不愿伸出援手的人。

  想着,他悲切低笑。

  所以,他该应她所求,离她远远的,别再打扰她,才能还她宁静,还她无忧无虑?

  可如此一来,他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?

  “九爷和梁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?”瞧他笑得悲枪,卫凡回想自己说的话,并不觉有何不妥,再者——“我瞧梁姑娘跟来时的路上判若两人,变得开朗许多,难道这不是受九爷所影响?”

  这话及时在花借月的心里注入希望,他想起她近日来的变化。

  要是她还恨着,她又怎会陪他去千花洞?又怎会担优着他的伤?如果她记得一切,那么她也许感受到他的悔恨,发现了他的努力……她的转变是否意谓着他们之间并非绝无可能?

  如此一想,胸口的刺痛不再磨人,惨白的脸有了些血色。

  卫凡看在眼里,不禁失笑。

  “看来九爷也是个痴情种,不过眼前还有桩麻烦事,还请九爷稍稍分心。”

  恐惧一解,他的心思跟着明亮情晰,想想卫凡的话便猜出结果。

  “你见过七皇子了?”

  卫凡微扬起眉。

  “正是,而且七皇子似乎也知道九爷未到映春城。”

  “因为地动传言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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