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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一


  垂立在外等着传唤的太监赶忙冲进里头。“皇上的尸体?”惊见国师将棺盖推开,太监连忙跪下。“奴才不知……”

  上官羿火大的上前一脚踹开他。“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守灵的,守到皇上的尸体不见了也不知道?昨晚至今有谁来过?!”

  “回禀国师,昨晚三省六部及九寺的大人全都到齐,凤凌王回府换过白绫袍,也到宗祠前守了一会才走。”

  李弼?眯起妖诡黑眸,上官羿垂眼寻思,没多久,一个可怕的念头倏地窜进他的脑海中。

  难道说……皇上根本没死?!

  皇上没死,而被李弼给带走了?!

  “备轿!”他喊道。

  不到半刻钟,他上了轿,直入凤凌王爷府,发现王爷府内空无一人,旋即想起一旦发国丧,入夜便不得出城,立即又转往城门。

  “真是你亲眼所见?”城门前,他脸色铁青地问。

  “回禀国师,末将亲眼见凤凌王驾了马车,马车后厢搁了一副双连棺,凤王告诉守城士兵他丧妻,妻身不得与刚驾崩的皇上同处一城,末将心想凤凌王怜妃满城皆知,再加上一副双连棺,肯定代表凤凌王必定是不愿独活,其性情狂乱,末将怕王爷会发狂杀人,所以便开城让王爷通行。”

  闻言,上官羿无力地放下车帘,瘫软在马车里。

  不对!若舒雪尹已死,身中鸳鸯咒的李弼不可还活着,他怎么会忘记这件事?那副双连棺是皇朝里夫死妇殉葬,专为恩爱夫妻所备的棺,棺身极大,想要并合两三个人也不难……

  “回宫。”他浑冰冷,只盼自己所想不会成真。

  可一踏进皇后所住的朱雀宫,看见宫内同样空无一人时,他再也无法要自己保有一线希望。

  “难道说……我真错了?”望着满室空寂,他恍惚自问。

  他预见天命,得知女皇欲登基,所以他要抢先一步杀了女皇,不让女皇强夺李劭的皇朝,然而……他愈是要杀她,愈是惹恼向来不管事的李弼,所以李弼带走了李劭,确切地让李劭卸下皇朝天子之命……

  这一连串的变化,竟全是出自于他的手?

 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,只觉得胸口气闷不已,如鲠在喉。

  他逼走了李弼,吓走了李氏后代,最后却连他唯一想守护的人也赶走了。

  “……就算我为他盘算未来,为他实现一统天下的愿望,他还是离开了金雀,还要我继续为他镇守江山?!”喃喃自语到最后,化为心碎的泣诉。

  李劭没死,他再确定不过。

  布蕾深爱着李劭,若李劭不在,她定会殉葬,然而她只是离开了朱雀宫,李劭的尸体也不翼而飞,在在证明,李弼成功地报复了他!

  他明知道他不会弃李劭留下的金雀江山不顾,仍要他痛苦活也得继续打理皇朝国事,培训下一个天子……

  “李弼,算你狠!”

  他努力到头,只有一场空,李劭狠狠的远离他,甚至不知道他爱他,永远不会知道,也不想知道了……

  他身若游魂地朝外走去,初阳东升,他却寒冽彻骨。

  他一生追寻的赤阳,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
  两刻钟后,他下令杀了所有守灵太监,一样将皇柩移灵,对外放出皇后布蕾痴情殉葬的消息,一并入葬天坛边的玉陵。

  三天后,百官一致推举顼王登基为帝。

  三年后,上官羿辅佐新帝进入轨道,创立金雀另一个太平盛世。

  §衔月城之外一篇

  衔月城,位于皇城版图最南,临纵谷而立,隐身在迭翠之中,虽比不上皇城丰庶,但也算是皇朝第二大城,南来北往的贸易必经之都,是少数城都里头,拥有自治权的一座大城。

  “上官弼,我好丑,我快要变成猪了!”

  衔月城比照皇城而建,采棋盘式建筑,最繁华的一带,是在城东的秀水胡同,茶楼酒肆林立,马市亦集中在此。

  繁华的街巷里,有幢高耸环抱的凿石架空式楼阁,近来总传来软软的私语。

  “怎么会?你太瘦了。”带着妻子来到衔月城后,李弼便回复原姓。

  “你瞎了眼了你,我明明就肿得像只猪!不准再喂我了,再喂我吃东西,我就翻脸!”

  舒雪尹已经无法再忍受自己踏上神猪之路,决定减肥。

  然而她身旁的男人趁她不备时,又喂她一口馅饼,趁她嘴馋,再献上软糕一块,气得她边吃边哇哇叫。

  “乖,早点睡。”上官弼搂着她躺上床。“别忘了,我明天还有事要忙。”

  他们一行南迁衔月城,在城东宁静的巷弄里找了一幢大院,一同住下。上官振在两条巷子外弄了家药铺,李劭和布蕾则是如愿地在隔壁弄了间画铺,而上官弼则是带着盘缠先在城里买了几匹马,在城郊弄了座马场。

  听说他和衔月城主交情甚好,所以城主挺罩他的,马市的生意也因此相当热络,近来还开始发展贸易。

  举凡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上官弼全都沾,翻手便能赚上一倍不只,黎少秦和公孙燕全都成了他铺子里的掌柜,替他打理外,他只负责东指指西点点,就有白花花的银子滚进来。

  舒雪尹微扬起眉。“弼爷,我觉得你愈来愈像个奸商了。”早知道就不跟他说从前从周刊上学来的商业经了。

  “是吗?”他轻笑,大手轻抚上她七个月大的肚子。

  “别碰,我现在好丑……”她扁嘴,庆幸古代铜镜不是很清晰,否则她一定会把所有铜镜都砸烂再大哭一场。

  才七个月,她的肚子却已经大到行动超不便,躺在床上就像待宰的神猪。

  “谁说你丑了?”他俯身隔着衣料,轻吻她圆圆的肚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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