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绿光 > 米虫的缸中夫 | 上页 下页
二十七


  “我没有!”

  “你还狡辩!”她眯紧了眼,泪水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更看不见他的心。“你为何不承认,打一开始你就是蓄意进入我家?!”

  世君临即使原先不像她所说的那样蓄意,却也没有办法反驳,要不是他碰巧失忆的话,也许他真会差人用同样的方法得到夜光米缸。

  “你为了得到米缸,假装失忆混进我家,得到我和我爹的信任,而且……你囤积米粮,还要我爹改种青稞,不就是打算要独霸米粮的市场?!你根本打一开始就图谋不轨!”

  这些事都足以证明他早有预谋,然而他伤她最深的,是感情。

  他不爱她……他不爱她!讨好她、宠爱她、为她缝衣、为她备膳,都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,他一点都不爱她!

  世君临脸色阴鸷地瞪着她。

  他们相处的日子不算太长,但那时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,为何他现在不过回复原本的身份,她便将他想得如此邪恶?!

  预谋需要从长计议,谁有本事可以在两个月前就先把这些事算清?而他囤积米粮确实是为了应付水患,打算翻手赚上几倍,但这又和青稞有什么关系?

  “……是,我就是如此,那又如何?!”他气愤又失望的说着反话,却不知气的究竟是她还是让她不信任的自己。

  米乃禄错愕得说不出话。

  猜测是一回事,听他亲口印证又是另一回事。

  原来她捡回的,是祸……不是福。

  因为她的愚蠢,害得米家面临存亡之危,就连爹都还在鬼门关前徘徊……她在做什么?她到底做了什么?!

  “你这个人真是可恶,居然还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!”玉堂春不舍她掉泪,轻牵起她的手。“乃禄,我们走,药材的事我会帮你想法子。”

 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,世君临微眯起眼,有股冲动想要上前扯开。

  “不。”她轻轻扯开玉堂春,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,正视着世君临。“我拿米缸跟你换药材,一点都不为过吧?请把我需要的药材给我。”

  面对她淡漠的神情,他的心从浅浅的痛化为扎入肺腑的锥疼。

  可是他不该也不需要感到难受,他不能再被这个女人牵动心绪了!

  “……别想,米缸是你自个儿送给我的,千金不换。”

  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?!为了钱,你到底要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?先是逐出自己的义兄,再逼死自己的义父母……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?”他到底还要让她多痛心?

  “……没有。”此话一出,他黑眸痛缩,可仍阴鸷地看着她。

  他记得,在辐客楼时,她虽听说许多关于他的传言,但最终也说了不识得世君临,所以不知道该不该信,而今,她早已认识了他,却反而信了传言……

  米乃禄无法言语,踉跄地退了几步。

  不是!他不是她的福至,她的福至不会这么无情,不会用这么残酷的口吻回应她,她的福至疼她宠她,他不是……

  “乃禄,咱们走,我可以帮你!”玉堂春拉过她就往外走,不能忍受她再被世君临伤害。“等事情都解决了,咱们就成亲,替伯父带点喜气,说不准他的身子会好得比较快。”

  世君临闻言,蓦地站起。

  米乃禄脑中一片混乱,只是失魂落魄的应好,便任他带离。嫁给谁已经不重要了,反正她最爱的,已经不在。

  听见她的回答,再看两人依偎着走出大厅,在雨中共撑一把伞,世君临的心疼得不能自己,也教他开始困惑,开始思考为何他会如此在意又不能忍受她的决定。心像是被火焚烧着,像是被刀剐着,痛到极限,那磨人的痛像在告诉他,他即将失去什么,他却不能意会,无法想透。

  “爷,宽爷来了。”这时一名下人和米乃禄两人擦身而过,后头还跟了个男人。

  世君临瞧见了来者,知道自己有要紧事得谈,可是视线仍定在米乃禄那抹消瘦的身影上头。

  “世爷,米缸到手了吗?”宽爷还未踏进厅内便扬声问。

  米乃禄听见这话,不由得回过头望了他们一眼,那被伤到极限、欲哭无泪的伤悲,狠狠揪痛了世君临的心。

  他到底是怎么了?她痛……关他什么事?

  是她自己天真单纯,活该被骗,谁教她要相信他?谁要她相信他这么卑劣的人……

  “世爷?”

  世君临咬了咬牙,怒红着眼瞪向来人,逼自己将米乃禄抛向脑后。“宽爷,告诉我,夜光米缸到底是谁要的?”

  “欸?”对方微愕。“不就是我,要不还能有谁?”

  “宽爷,你是我义父的好友,所以你要的买卖,我会尽可能帮你拿到手,但是若你不对我说老实话,就别想拿到夜光米缸。”

  “你这话是怎么着?这明明就是——”

  “宽爷!”世君临抿紧唇,脸色森冷,眸凝杀气。“我再问最后一次,就算你不说,我也查得到是谁在搞鬼!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那日,是你和我相约,除了你以外,没有人知道我在那时会到善若寺的后山上,然而我却遭到了偷袭。”

  宽爷目光闪烁,“你不能因为……”

  “一般偷袭我的,通常会正面直接给我一刀,让我知道死在谁的手中,而不是可笑的打晕我,害我跌下山。”世君临怒目如炬。“会这么做的人,只有一个。”

  他不懂武,要是他落单,要对付他只需一把刀就够了,会在他背后使暗招的人,一向是自知比他还弱的小人。

  宽爷闻言,垂眼噤声。

  “我再说一次,把世近良给我交出来,否则等到我找到他时,回报给他的绝对是千百倍!”就因为那一击 ,将他的计划打散,让他现在尽管得到了米缸,却觉得失去更多更多。

  静默半晌后,宽爷没多说什么,随即离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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