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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费了一日半,终于来到来兴城,众人下榻在相太极的王爷府里,载来神医祝迎秋替奏战来医治。

  神医先开了帖药,龚不悔强迫娄战来喝下后,他尽管意识昏迷,却还是将药全都呕了出来,而且还伴随着青黑色的液体,吓得她不断地拭着他的嘴边,顺着他的胸口,急声问。“大夫,这该怎么办?”

  祝迎秋年纪不到三十,面貌冷淡清秀,就连说话口吻也如冰般冷漠,见状再替他诊了一次脉,“怪了,他不是中了一箭,怎么身上像是有了双倍的毒?”

  “双倍的毒?”她不解地问着。

  他松开了手。“不过,多吐个几回该就没事了。”

  “嘎?”

  “吐了,就继续再煎药再喂,他不再吐之后,再换下一帖药,三天后转醒再找我。”祝迎秋淡声道,朝隽王爷微作揖。

  “大夫,要是还缺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本王。”相太极边送他离去边说。

  房旭引赶紧要巩金语再去熬药,干脆一次熬个两帖,如此一来,才有个备用,他嘱咐完,一回头就见龚不悔和俪人收拾着床边的秽物。

  “凛,你休息一下吧。”他赶忙接手。

  “不,我来。”拨开他的手,她继续清理着秽物。

  “你一直没合眼……不吃又不睡,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?”房旭引硬是枪过她手上的布巾,一并丢给俪人。

  “旭引……我睡不着。”龚不悔抬眼,向来炯炯有神的眸显得晦黯。“都是我……如果我听话,他就不会出事,也不会有其他侍卫为了保护我而受伤。”

  她太过自以为是,以为自己足以应付,岂料却是让其他人代她承受。

  “不对,错得离谱。”房旭引拉着她到床对面的锦榻坐下。“你是龚阀最重要的人,只要是龚阀的一分子,早就有随时为你献上生命的觉悟,受那么一点伤,反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所贡献。”

  “这样不是很奇怪吗?我何德何能让大家以命护我?”

  “这有什么奇怪?好比隽王爷身边也有几位死士,这是为了保护在位者,再寻常不过的举措。”他轻笑着,却见她颊上的伤竟还存在,不禁疑惑地轻轻抚摸。

  龚不悔下意识地闪避,闷声道。“可是我觉得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,为了救我,却……”

  “凛,龚阀每个人都有长才,好比你是个一流的引水人,你懂得水脉流向,我在外画回水脉图,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记得,当年观永水患,你可以凭着看过的水脉图,加上你知道如何依季节判断风向潮流而救人……凛,这是天分,有人就算学了一辈子也不及你的一半。”

  “原来在我脑袋里出现的水脉图,就是你画的……”她轻呀了声。

  “是啊,你不方便在外行走,我就是你的眼你的双脚,带回你要的讯息,而风华就是你的耳你的双手,她可以出面去寻找你想要的物品,不群就是你最有力的靠山,替你档住所有风雨,思行则是你的第二个脑笨帮你出尽馊主意一你是我们的女王,如此珍贵而唯一的女王。”

  “可是我……”

  “龚阀初创时,女王只带了三位家臣,因为女王对待家臣是以命相挺,家臣们也愿用同样的心回报,为了要保住女王免于被弋风皇帝伤害,而心甘情愿臣服当男究,如今亦然……三位家臣的后裔永远记得历代女王的仁义之心,愿意永世效忠,而凛……你自然有让咱们愿意誓死效忠的魅力。”

  “可是我怕拖累你们。”她很怕自己做出错误判断累及他们……她死不足惜,可是她不希望别人因自己受累。

  “能拖累多好啊,要不咱们养了这么多侍卫是要做什么用的?”房旭引哈哈笑着。“养兵千日,用在一时,对不?”

  “那么……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承认,追杀咱们的是弋风皇帝,风华之所以换回女装赶回弋风,全都是为了我?”龚不悔泪眼婆娑追问着。

  战来说过,这是他头一次见风华穿女装,可以想见身为龚阀女王头号男宠的风华,肯定是着男装示人,可这一回她却穿回女装,又说是自己的替身,她怎会不起疑?再加上又遇追杀一这些事凑在一块,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?

  房旭引蓦地一愣,没料到自己竟着了她的道。他那可爱又坦率的凛妹妹,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?他要怎么回答才好?风华说了绝不能让凛知道的。

  “其实这里头错综复杂得很,你也知道树大招风,就算咱们不犯人,也有人犯咱们,所以……”他努力地拗,却见她泪水快眨落,他无奈地闭了闭眼,“是,你都猜对了。”

  “叫风华赶紧回来,咱们一道走!”

  “来不及了,都过了快两日,她早已经进了弋风国境。”

  “我去找她!”

  “你放心丢下娄皇子?”房旭引看了还昏迷不醒的娄战来。这时候,他也只能拿他当筹码了。

  龚不悔不禁语塞,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挣扎着。“可是一你要我眼睁睁看风华去送死吗?你怎么舍得?”

  “凛,我之所以不阻止风华,那是因为我相信风华一定可以全身而退,况且也已经调派了人马进弋风,去暮城还有思行在,风华她绝对不会有事的。”紧握着她的手,房旭引试着动之以情,“风华决定回去做个了断,是为了让你多些时间远走高飞,你忍心让风华的苦心白费?”

  她垂着脸苦笑。很好,果真不是错觉……一切皆如她的想像,风华临行前那句话,仿佛在告诉她,她用她的栖牲来成全她的爱情。可是她这个人很贪心,她全部都要,一个都不能少……

  偏偏现在的她,根本没有能力救人。

  “不要胡思乱想,眼前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娄皇子。”

  她看向娄战来,不禁更加内疚。要是她再沉着一点,他就不会为她受伤了。

  “还有,你的伤怎么都过了一天还在……”房旭引忍不住又摸了她的颊,发现那伤口只是表面结痴,尚未恢复。

  “这不是正常的吗?这种伤没个几天怎会好?”她没好气地说。

  “不,依你的体质,这伤早该好了。”他皱眉。

  “才不,之前翻船时,我的伤也是近一个月才好,不信可以问俪人。”

  正好将地面和床畔都收拾干净的俪人,回头对上房旭引的目光,低声道。“二爷没说错,确实是如此。”

  “怎会如此?你是血统最纯正的,因为承袭着女王的血脉,你身上的伤总是不药而愈……”房旭引低声咭浓着。“正因为你的体质特殊,所以才会让不群跟着风华一道走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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