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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


  然而马车只到大正御道的中途时,就因为人潮拥挤而无法再往前走……行人只好下车。男子将马车借停在一家店铺外,回头就见金如秀快步走在前,压根不管凤翎能否跟得上。

  走在前头的金如秀蓦地脚软了下,差点跌个狗吃屎。

  他立刻稳住,回头一双桃花眼暴怒地瞪着悠哉走来的男子。

  “金二少,你怎么了?”凤翎终于追上他,瞧他像生气,忍不住问着。

  “没事。”他悻悻然地回答,瞪着男子……把揪过她身上的包袱,往男人身上砸去。“你不会拿着啊,还要人教?”

  凤翎一惊,连忙压低声音提醒他,“金二少,这位是晁大人身边的人,你这样对他……”不太好吧?简直是把他当成下人了。

  “我管他是谁。”金如秀碎了声,可在对上男人面具下笑眯的眼时,他狠狠打了个寒颤,暗想,自己会不会太过火了一点……

  抹了抹脸,他的视线往下一探,瞧见她腰带上的玉佩,不禁一愣。

  “娘真的是太偏心了。”他立即脱口道。

  “嘎?”凤翎不解看着他。

  “没事,走吧。”

  她只能跟在他的身后,钻过人潮,直到来到大正御道的最北端,正对着皇宫的正南门。

  这儿万头攒动,硬是将好不容易挤到行马旁的凤翎给挤到后头,而就在这个时候,皇宫里传出了低沉的吹奏声,而后是一列的侍卫徐徐走出了正南门。

  人潮开始鼓噪,死命地往前挤,凤翎被挤得几乎不能呼吸,突地有只强而有力的手,从后头托着她,排开了人群将她给送到了行马旁。

  她回头看了一眼,见是一路护送她的男人,低声说了声谢,然后听见阵阵奏乐声,随即一顶缀满金黄流苏的皇辇,由双匹马拉着出宫。

  凤翎见状,立刻钻出了行马,在众目睽睽之下,拦住了皇辇。

  “大胆,退下!”皇辇前的侍卫持剑低喝着。

  “民女凤翎,御前喊冤!”她高喊着,压根不管行马外的百姓正在议论纷纷。“民女要告御状!”

  “拦圣驾告御状,得用命来告,你可有觉悟?”站在皇辇边的男人一身朝服,看得出来身份尊贵。

  “民女愿用己命告御状,求皇上圣裁!”她跪伏在地,等待回应。

  站在皇辇边的男人静了下,彷佛正听着皇上的吩咐,而后沉声道:“先退下,皇上要到北郊天坛祈福。”

  她猛地抬眼。“百姓之苦就在眼前,皇上若不能解除,还向天祈什么福?”

  “大胆!”就在男人要侍卫将她拖走时,皇辇里走出一人。

  “粲。”一道男音出声制止,走出来的男人身穿黄袍、头戴金冠,神色威凛地看着凤翎。“你有何冤?”

  男人是当今皇帝尉迟肃,年近半百,俊容未改,只是神色更冷厉无情。

  “民女犯下了重罪,但有人替民女担了死罪,求皇上圣裁。”

  “有人替你担罪不好吗?”尉迟肃问着,似笑非笑地瞅着她。

  “皇上,罪乃民女所犯,岂容他人顶替?”

  “就为了这么点事告御状?”他哼笑了声,拂袖欲回皇辇。

  凤翎见状,忙道:“崆峒城新任府尹饶亦骅,初上任便奸淫丫鬟,迫其悬梁自尽,民女为了报复而痛下杀手,然而腔洞城首富之子金如玉却为了民女担其罪,还请皇上圣裁!”

  尉迟肃像是想了下,回头睇着她。“饶亦骅……金如玉?你……就为了一个丫鬟对一个府尹痛下杀手金间”

  闻言,她不禁愤愤眯眼。“皇上,难道府尹的命是命,丫鬟的命就不是命?一样是命,不管身份贵贱都一样重要,再者,多年前饶亦骅尚是内阁副首辅时,伙同其父户部尚书饶志,在朝内结私营党,甚至是收贿贪污再嫁祸他人……就像是八年前,饶志栽赃户部侍郎凤垣私取宫中一批紫玉,再由饶亦骅带官兵抄家,这人作恶多端,皇上可知情?”

  凤翎说着,取出从晁献乙那里带来的镂凤玉佩。

  尉迟肃微眯起眼,使了个眼色,守在皇辇边的颐亲王尉迟粲立刻上前,将紫玉拿到他面前。

  他端详了半晌,低声问:“你是谁?”

  “民女正是凤垣之女凤翎,是凤家唯一幸存者。”凤翎红着眼眶道:“皇上,那块紫玉是当年饶志和饶亦骅用来栽赃我凤家的东西,他们私取宫中紫玉被我爹发现,正欲告发时却反被嫁祸,甚至遭受灭门惨祸……还请皇上还凤家一个公道!”尉迟肃微扬起浓眉,低问:“你要如何证明凤家是被栽赃的?”

  凤翎闻言,不禁一愣。“我爹一生清廉……”

  “再清廉的人都有逃不过诱惑的时候,你要如何证明?”

  “皇上,您明明设立了私衙,对每个官员的操行私德都查得拒细靡遗,既是如此,又怎会不知道我爹一生清廉正直?”她反问。

  他微讽地笑道:“你可知道六部里头有多少官员?你怎会以为朕可以记得住每一个人?”

  凤翎闻言,感觉心正一点点地冷下去。“所以,皇上也不知道饶家父子狼狈为奸,翻转朝纲,嫁祸无辜?”她不甘心父亲一生为国为民,尽忠的对象竟是这等皇帝,连冤屈也不愿为凤家洗刷!

  “你想说什么?”他沉着脸问。

  她蓦地站起身。“皇上既为天子,理该掌喔朝纲,肃贪安民,然而皇上却漠视乱臣贪贿,烧杀掳掠,无视忠良被陷,任其满门尽受屠戮……皇上如此纵私枉法,导致孽官横行……皇上可知,天子恶居下流,众恶皆归天子?!”

  “放肆!”尉迟粲冲上前低斤着。

  尉迟肃伸出手阻止他,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玉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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