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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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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断地摇,可是姊姊仍然没有响应。抬眼看向四周,只有黑暗和无止尽的冷雨。 突地,她听见马蹄声,朝街角望去,果真瞧见一辆车盖前悬着灯笼的马车,她立刻挣脱姊姊的怀抱,想也没想地冲到路上,伸出双手,拦住马车。 驾马车的马夫赶紧勒紧疆绳,急声道:“小姑娘,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 “我姊姊生病了,拜托你帮帮忙,求求你。”她双膝跪下,不管腰间的伤还疼着,不住地往地上磕头。 马夫见状,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,反倒是马车内的人低声问着,“怎么了?” “大少,有个小姑娘挡在路中间,说她的姊姊病了,要咱们帮忙。” “是吗?” 跪伏在地的她,看见了一双鞋子儿乎没有迟疑的,来到面前,她微抬眼,瞬间震慑得说不出话来。 明明是暗夜,他却像轮明月,倾落月华。 对那时的她而言,他确实像是神祇一般,然后他递出了一锭金子给她,不由分说地再回到马车上。 喔着那一锭金子,她像是掌喔住姊姊的生命,然后她听见马夫说:“小姑娘,隔壁街有家医馆,你带你姊姊去吧。” “谢谢、谢谢。”她行了个大礼,赶紧起身,马车立刻从身边呼啸而过。 那晚,有了那锭金子,才救了姊姊,但姊姊的身体却在那时落下了病根。 为了养活彼此,姊姊带着她到寒烟阁,两人当起端盘小裨,不久,姊姊病了,为了姊姊,她毅然决然地成为花娘,直到五年前,姊姊去世了,她把姊姊葬在城南郊外,而后救了他,有了小乐…… 对他,她有太多太多复杂的心思。 恨着爱着,各种情感交错着。 不可否认的是,如果不是他,她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。 可是对他,她已不再有奢念。 只因他像是月光,看得见、挡得住,却永远无法触摸。 “凤翎,你到底是在发什么呆?” 耳边含着不悦的唤声,教她蓦地回神,才惊觉自己是在桂三房里,而坐在面前的则是朱书德,她的手则紧喔着悬在颈间的玉佩。 凤翎不慌不忙,柔媚一笑,娇嗔道:“还不是朱老板今儿个俊俏得害奴家都失了神。”朱书德闻言,不禁笑逐颜开。 “是吗?我这身行头可是聚禄城现在最时兴的,是常家成衣坊所制,这可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。” 凤翎看着他那一身特殊印染蓝底白花交领长衫,被他撑得快要不成衣样,再望向他那脑满肠肥样,不由得笑眯眼。 “难怪今儿个的朱老板特别迷人,害奴家一直失了魂呢。” 在寒烟阁待久了,她没有说不出口的鬼话。 更何况朱老板确实疼她,给的不只是绞罗绸缎,更有她最想要的京城消息。 朱老板经手古玩,从日穆国买来的古玩在京城最为抢手,是王公贵族最为喜爱的珍品,正因如此,他总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。 “你这丫头,嘴巴可真甜,甜得我心都痒了。”长臂忍不住环过她的颈项,作势要往她的肩滑下,直向胸侧而去—— 凤翎忍住作呕的冲动,拉住他的手,往小脸上一贴,娇声问着,“不知道朱老板今天要不要再跟我说些京城的事?”抓着他的手,省得老是不安分。 朱书德享受着指尖滑腻的触感,眼角余光瞥见她露在抹胸之外的玉佩,突地一顿。“这玉佩……雕工真细。”他伸手要拿。 “这玉佩哪入得了朱老板的眼?不就是块便宜货。”她将玉佩塞进抹胸底下。 后来,她听姊姊说过,这玉佩是家变那一天,姊姊和娘去礼佛要回家时,莫名出现在马车上的。 回家后,她俩把玉佩交给爹和大哥,便见两人神色一变,姊姊后来拉着哥哥,想私下问是怎么一回事时,那些人已经杀进府里了。 正因为这样,那一晚,在哥哥的保护之下,姊姊才能全身而退,才能带着她离开家。 “这紫白相间的玉佩可是极品,再加上那镂空的凤形……肯定是哪个大爷赏给你的吧。” “才不是呢。”她娇镇着,“朱老板好坏,明知道奴家很想知道京城的趣闻,却都偏偏不说。” “你就对京城的事这么感兴趣?” “可不是?虽说崆峒城也是繁华大城,可是怎么比得过京城?” “那倒是,在京城稀奇玩意儿很多,就连官场的事也是变化多端。” “喔,有好玩的吗?” “你可知道,原本预定要到崆峒城上任的新任府尹,好像是被人举发贪污,被扣在京城动不了了。” 凤翎闻言,不禁一愣。 “早就听说饶亦弊不是什么好东西,他父亲以前是户部尚书,虽然在七年前去世了,但在朝中留下的人脉,还是让他干上了副首辅,才能在内阁和六部里头来去自如。但是这官场就是如此,他先前不知好歹地反咬了户部一口,立了功要来崆峒城上任,岂料却被原本内阁的同僚给参了一本,说他涉及宫内内务监的贪污。” 听至此,她整颗心发凉,怎么也挤不出话。 怎会如此……怎会如此? 她正是之前听朱老板说饶亦骅即将到蝗洞城上任,才狠心把小乐送至金家,然而现在他却说…… “朱老板,那饶亦骅如此有能耐,势力如此之大,岂会如此容易失去权势?”她急问着,分不清心底的感觉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。 “依我看……这一回,他恐怕是难逃圣上圣裁,毕竟牵扯的是内务监,那可是皇宫六监之首,皇上怎么可能轻饶?没严加查办才怪。” 凤翎像是浑身被抽掉了力气,勾魂眼空洞得紧。 老天是在整她吗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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