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绿光 > 夫君天生凉薄? | 上页 下页
二十七


  “为何?”她面无表情地自问,偏着头看着他,随即又低低笑开,高傲地扬起小脸。

  “因为我不想,这一世,我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纠葛。”

  都照冶微眯起黑沉的眸。“所以,前世,你我有过纠葛?”

  何夕流半张着眼,不知道想起什么,迳自笑得凄切。“都照冶,你真的是个没心的人,把我伤得这么重,你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……在你心里,我到底算什么?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、八抬大轿抬进你都家的妻子,我以为你对我是有几分喜欢的,可是你却……”

  笑声在不自觉中化为如泣如诉的低软声音,而后静默无声。

  “辜负人的,是你。”他向来清冷嗓音透着一股低哑。

  “都照冶,事到如今,你还要含血喷人?”她愤然抬眼,盛怒中的俏颜更显媚态,我见犹怜。“当初我是如何待你的,难道你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,压根感受不到?你待我淡漠,我忍了;婆母要为你纳妾,我操办了;就连庶子生下来,我都愿意为你教养,最后呢……你到底是怎么待我的!”

  “可你心里有我吗?”

  何夕流难以置信地瞪着他,蓦地握紧粉拳就往他身上打,“都照冶,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?我一心一意待你,你竟视我为朝三暮四的女子……我如果不爱你,我为什么要嫁给你,为何要讨好你母亲,为何要讨好阿婧,你怎能说出这般没心没肺的话!”

  都照冶蓦地将她一把搂进怀里,就像他无数个夜里所渴望的。

  “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公孙恒?”他哑声再问。

  “你这个可恶的混蛋……我如果心里有表哥,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嫁给你,你到底要羞辱人到什么地步!”她放声斥道,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激动而导致酒气一口气冲上来,她眼前一黑,瘫软在他怀里。

  都照冶随即将她打横抱起,搁在床上,然后坐在床畔,注视她良久。

  那时,她也是如此面露哀伤地沉沉睡去,他静静的坐在床畔看她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的眼前一片模糊。

  夕流、夕流、夕流……

  他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,轻抚着她早已凉透的面颊,脑袋一片空白,什么都无法思考,什么都感受不到,就连呼吸也忘了。

  那种打从心底恐惧痛苦的滋味,他不想再尝一遍。

  看着满面泪水入睡的她,他轻叹了口气,俯身吻上她眼下殷红的血痣,尝到了咸涩的泪水。

  果真如他所想,她与他一样重生一世。

  前世,在他凯旋回京时,她在鼎丰楼上,同样与他生有血痣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瞅着他,炽热的目光教他忍不住抬眼寻找,就那样对上一双难掩娇羞的桃花眼;然而这一世不见她的身影,他便隐隐起疑。

  于是他试着接近她,接近他大哥,就为了证实她与他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。

  他不懂的是,为何她怨他?该怨的人明明是他,她的指证并无造假,却与他所知有出入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谁在搞鬼?

  如今想来,他们之间根本就存着误解,最后死别,然而不只他心底有她,她的心底亦有他。

  早在妹妹细数她的好之前他就见过她了,匆匆一瞥,她的身影就烙在他的心底,吸引他的并非是她的容貌,而是不骄不纵的矜贵气质。

  只是,前世他没来得及告诉她。

  现在,他必须想想,到底是谁造成他俩之间的难解误会。

  成国公府,主屋大厅里,八扇门全掩得死紧,所有下人全都退到门外。

  厅里,有成国公夫妇和二房夫妇、何家夫妇,何夕潮和公孙家兄妹,跪在厅上的便是刚被人从院子里喊来的公孙忻。

  公孙忻不住地朝自己的爹娘求救,然而两人却是爱莫能助。

  “所以忻姐儿,确实是你与人说你大哥和何家表姊订亲的事?”公孙昱冷沉着脸,恨不得直接把人押进家庙。

  公孙忻瑟缩了下,浑身发颤。“我是那天去跟大伯母问安时,在房外听大姊和大伯母提起这事,我以为两家已经在议亲……”

  “你以为!”公孙昱拍桌站起,吓得公孙忻全身发抖。“凭什么你可以未经证实就对外胡说?你身为姑娘家,最是清楚姑娘家的清白名声最不容玷污,可你还是说出口了,你到底是何居心!”

  “大哥……忻姐儿肯定只是口快,绝非恶意伤害夕流。”公孙易低声求情,他二房就这么一个女儿,平常确实是娇宠了点,犯下这等祸事他也头痛得紧,可是再怎么样,他还是得护着女儿才成。

  “你难道不知道有时毁掉一个人,不过是张口的事?”公孙昱脸色阴鹫地道。

  闻言,公孙易就算想替女儿求情,这当头也求不下去。

  “何况,你知道外头已经说得多难听了?”

  公孙易不清楚,但他妻子是知情的,直到现在都不敢替女儿求情。

  “不管怎样,这件事定是要给何家一个交代,依我看……把她送到家庙,日日抄写十份佛经,若是反省了,半年就接回;要是死性不改……一辈子给我待在家庙,再也别让我看见!”

  公孙忻闻言,不禁瞠圆了眼,不敢相信不过就这么点事,大伯父竟然要把她送家庙……

  她才是公孙家的人,为什么大伯竟护着何家的人?

  二房夫妻听公孙昱这么决定,正要求情之际时,公孙忻已经站起身。“我不服!我又没说错,大伯母本来就有意要何夕流嫁进国公府,这事都提上日程在讲了,难道会是假的?怎能因为我说了真话就罚我?”

  “忻姐儿!”公孙易吓得急吼。

  “谁跟你说提上日程,谁跟你说一定是真?你问过了吗?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不知悔改还强词夺理,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!来人,将二姑娘押进祠堂里,让她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,三天后将她送到家庙!期间要是谁敢给她吃的,一律家法伺候!”

  公孙昱一声令下,小秦氏的心腹嬷嬷立刻差了两名粗使婆子把公孙忻押了下去。

  “大伯父,你怎能如此偏心?我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,难道你们敢说,你们压根不想和何家联姻吗?怎能因为我说真话……”

  不等公孙忻把话说完,婆子已经塞了条布在她嘴里,快速地把人架了出去。

  公孙怡眉头蹙紧,思索了下,道:“爹、娘,我去瞧瞧二妹,与她说说。”

  公孙昱疲惫地摆了摆手,公孙怡便快步离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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