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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


  方语住在右次间,易珂沿着长廊放慢脚步,还没踏进右次间,余光瞥见有道影子从窗口窜出,她顺势望去,见是个黑衣人,手里还拽了个……方语!

  方语双眼紧闭,看起来像是昏了过去,应该还活着吧,否则又何必带她走?

  易珂吸了口气,撩起裙襦狂奔,其实她是能跑的,而且还跑得挺快的,只是有点喘,心跳得有点快,但没关系,她还可以再撑一下,直到距离再拉近一点,再拉近一点。

  可是,她越跑却离那个黑衣人越来越远,她只能使劲地跑,感觉胸口像是要炸裂般,脚下一顿,蓦地感觉一阵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,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,前方传来闷哼,后头则是齐墨幽娇软的怒斥声——“给我站住,否则下一箭定会穿透你的胸口!”

  易珂浑身汗流浃背,虚弱地抬眼望去,就见黑衣人的脚中了箭,没多久,齐墨幽像阵风般地刮到她身边。

  “你没事吧?”齐墨幽一见到她整张脸像是浸到水中一样,脸色青中泛白,心中一突,隐隐不安。

  “……你一个孕妇……像风一样,你……”该死,她觉得自己瞬间回到五年前刚清醒时,连话都说不完整。

  “别说话,你一旁歇着,一会夏字班肯定会赶来。”齐墨幽担忧地看着她,不忘分神看向正拖着脚移动的黑衣人,毫不留情地抓起两支箭搭在弓弦上。“我不知道你是谁,但你不能带走咱们家的孩子,放下她,我可以饶你一命,否则……你绝对活不过今日。”

  “她并不是夏家或是卫家的孩子。”黑衣人淡声道。

  在旁大口喘气的易珂一听那声嗓,横眼望去,咬牙骂道:“康起贤,你明明知道方语是谁的孩子,为何还要掳走她?你是应家人,难道她不是吗!”

  康起贤微愕地看向她,不明白两人不过是几面之缘,甚至从未交谈过,怎能因他一句话就知晓身分,而且她竟知道应家的私密事。

  “正因为她是应家人,所以她必须离开。”

  “我放你个狗屁!”许是愤怒到极致,反倒教易珂更精神了些,指着他破口大骂。“康起贤,当初你在应国公面前是怎么说的?你说,就算你一辈子都无法姓应,但你一辈子都是应家人,会为应家而活,可如今你在做什么?方语也是应家人,你居然想要她的命,你混帐!”

  齐墨幽被她的气势吓着,然而易珂的汗水却是大量地从脸上颈项间不断滑落,看得她心惊胆跳,她虽不懂医,可是易珂的汗水和脸色都让她觉得太不对劲。

  康起贤瞠圆眼瞪着她,半晌才问:“你到底是谁?”

  他对父亲允诺时,在场不超过五个人,除了他之外,其余的都死了!

  而她,不就是一个副将之女,不可能听过这些话。

  “你管我是谁!给我放下方语,放下!”她气喘吁吁,黑暗在她眼前一寸寸地吞噬着视线,她却强撑着不倒下。

  虽然她痛恨四哥走偏了心思,可方语是无辜的,她是她的侄女,她不能眼睁睁看这个孩子死去。

  康起贤抱紧怀里的方语,脑袋混乱极了。“我没有要她的命!反倒是夏家、卫家与应家有不共戴天之仇,方语的父亲更是卫崇尽所杀,我怎能将方语交给你们?”

  “你没要她的命,你掳走她做什么!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……大器也是你杀的,对吧!”说到最后,易珂必须靠在一旁的树上才站得稳。

  阳光明明很亮,她却觉得眼前很暗,她明明就很冷,汗水却不断滑落……她不敢闭上眼,就怕一旦闭上了就再也张不开。

  “你到底是谁,为什么就连大器你都识得?”

  “闭嘴,把方语放下。”

  齐墨幽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想把她撑起,却发现她通身冰凉,衣衫几乎湿透了。

  “别说话,这事交给我处理。”齐墨幽扶着她坐下,回头搭箭,毫不客气地拉饱弓,冷声道:“放下方语,快!”

  康起贤犹豫看着有异的燕翎,弓箭已经毫不客气射向他,他狼狈地拖着脚要闪,却被射中了另一只脚,当场跪在地上,怀里的方语被这一颠簸,疑惑地张眼,看了看康起贤再看向另一头。

  “姊姊……”

  “方语。”易珂虚软喊道。

  方语本想要从康起贤怀里挣出,却瞧见了手持弓箭的齐墨幽,她的弓箭正对准了康起贤,她想也没想地回头抱住康起贤。

  “不要伤害舅公……爹爹已经死了,不要连舅公也没了……”

  “嗄?”

  齐墨幽疑惑地皱起眉,看向易珂,就见她也同样一脸懵。

  “这些年,我都会去探视方语,大器将她视如己出,可她的生母……”一提起谭青青,康起贤就怒红了眼。“少帝登基后,应家人找到她,她被说动了,然而方语是女儿身,无法继承皇位,于是他们找了个年岁相当的孩子当棋子,将方语……”

  “所以……大器不是你杀的?”

  “我晚了一步,只瞧见你带走方语。”

  易珂疲惫地低垂着眼,没能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强撑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似的,她无力地往地上一倒……

  “阿驹!”

  就算闭上眼,她还是能感觉阳光好刺眼,可是她张不开眼了,哪怕听见他唤她,还是张不开。

  但,不打紧,这些年来,她总是如此,只是依旧适应不了罢了。

  休息一会,她会醒来的,她还舍不得离开他,她害怕离开后,他又会变回五年前的样子,喝着酒,流着泪,只能在梦里呼唤她……

  从小,易珂就很懂得在父皇面前撒娇卖乖,做任何讨父皇欢心的事,所以父皇特别疼她。

  “公主何必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?”

  刚以一幅出水芙蓉在御花园得到父皇的褒奖,走回席间时,突地听闻这把细软的声响,她不由眯眼望去。

  “你是谁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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