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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


  “不敢。”想要取过酒杯,却见他将酒杯握得极紧。“王爷?”

  “张嘴。”他的嗓音低哑柔魅,像是裹上磁粉般,教她心头又麻又酸。

  对上那双黯得发亮的黑眸,冉凰此像着了魔似的,乖乖张了嘴。

  不知道是他喂的关系,还是如他说的,在嘴里停留一会再吞下所致,她觉得这次酒好甜,甜得她脑袋乱烘烘,胸口狂震不休,眼前的一切也好不真实,眼前的男人更俊美得好妖异。

  “好喝吗?”一杯见底,李凤雏满意的收回手,却见她脸上迅速泛起薄红。

  冉凰此憨憨笑着。“嗯,好喝~”现在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,好开心喔。“我还要喝~”

  他蓦地皱眉。这丫头的酒量比他想象中差得大多了,他只是想要她稍微暖暖身子,可没想要将她灌醉。

  “别喝了,你醉了。”见她摇摇晃晃的走,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,他的心倏地跳漏一拍。“冉才人,你在做什么?”

  “我还要喝!”她握拳低咆,眯起潋滟水眸瞪他。“摄政王有什么了不起,你知不知道我是谁?”

  不胜酒力的她开始胡言乱语起来。

  “你是谁?”他低哑问着,任由她柔软的身躯在他身上游移。

  “我、是——”冉凰此突地叹口气,像想起什么似的,脸垮下来。“我是冉才人。”

  “哪来的冉才人?”

  “……金雀皇朝的冉才人。”说得很哀怨。

  李凤雏低切笑开。“冉才人,你混进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?权?势?名利?还是要皇上的宠爱?”

  “呿!”她不屑地噘起嘴。“谁要皇上的宠爱?皇上有什么了不起的?他是皇上,我就一定要巴着他的大腿吗?我会待在后宫,只是因为在找一样东西,等我找到了,才不要再待在这里咧!”

  “什么东西?”他浓眉微挑。

  这女人果然不是金雀皇朝的百姓,但这点对他而言,不是问题,他开心的是,她说皇上有什么了不起……垂眼低笑,他打从心底感到满足。

  原来,让她喝醉,她就会说出心底话。

  “……那不是重点,重点是,我告诉你,不要再杀人了!人命很珍贵,做错事的人应该交给律法处理,知道吗?”脑子一片混沌,冉凰此想到哪说到哪,用指直戳他的胸膛,脸色很凶狠。

  然而,看在李凤雏眼里,她的举措却像在调情。

  他轻抓住她不安份的手,眸色转深,没发现自己竟和个醉鬼浪费了这么久时间。“对一些迷失在权势名利的人来说,律法不过是脱罪的最佳管道,而你所待的后宫是个牢笼。里头住的都是生禽猛兽,杀人的功夫比本王还要更高一筹。”这傻丫头喝醉了,怎会恁地妩媚诱人,撩得他几乎要起心动念了。“若你想出宫,本王可以帮你。”

  待在后宫对她而言太危险,他不见得能在她每次危难时出现,而且她的存在太扰人,把她这个令人牵挂的因子丢到宫外,从此以后,他才能无后顾之忧。

  头愈来愈晕的冉凰此这时已经跨坐在他腿上,垂眼看着他,忽地,手轻轻抚上他的脸。

  “那段日子,你一定很痛苦吧。”

  话一出口,李凤雏浑身一震,没料到这丫头可以鸡同鸭讲到这种地步,却又如此一针见血地孔进他以为再也不会痛的心窝。

  瞪着她,他理该挥开她的手,却贪恋起她掌心的暖。“冉才人,你喝醉了。”

  他曾经痛苦吗?他不记得了,现在却因为她的举措而隐隐作痛,她掌心的怜惜,他一点也不讨厌,甚至喜欢。

  “嗯,我想也是。”她浑浑噩噩的点头。她一定喝醉了,要不然,怎么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好让人心疼?

  “本王送你回去吧。”敛住心神,忍住渴望被拥抱的冲动,李凤雏哑声道。

  “好。”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,双手自然环上他的颈项,使他浑身一紧。“其实你知道吗?微笑是世界最和平的肢体语言,是可以治愈疾病的良药,可以拉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……我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,明明就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的啊……还是说,你只是觉得我很好笑?”

  自言自语到一段落,她又睁着迷蒙的眼瞅着他。

  李凤雏跟不上她思考的逻辑,听不懂她到底在抱怨什么,反倒是被她含怨的神情给逗笑了。

  “真的是因为我很好笑?”原来,他会笑,是因为她?

  他是因她而笑?“也许吧。”

  “厚~”她气得牙痒痒,发狠咬他胸口。

  他闷哼了声,赶紧将她拉开。“你胡闹!”要不是确定她醉了,他真会以为她是装醉诱惑他,继而攀附权贵。

  “痛吗?”发泄后,她又皱眉轻抚他的胸口。

  李凤雏直瞪着她,感觉胸口被她碰过之处就像酿起了火,一发不可收拾,欲念勃发。

  他动作飞快地点了她的睡穴,将她搁到一列石椅上便火速退开,不敢再抱着她软暖的身躯,不敢再闻她清新的香气。

  不该让她喝酒的!微恼瞪着她白里透红的娇颜,那入睡也噙笑的媚态,他发现遇见她之后,自己老是在后悔。

  到底是打哪来的傻丫头,怎会有如此豁达的思想,如此正直的观点?明明瞧见他杀红了眼,狂乱心神的模样,为何她还能担忧着他,说什么因果业报?

  若是……早个几年遇见她,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困在仇恨之中,作茧自缚了?

  念头甫生,笑容蓦地隐没,浓眉攒起。

  他到底怎么了?为什么由着她左右他的心绪?

  大业眼看就要完成,在这当头,岂能容许因她而改变?

  §第四章

  那般日子,你一定很痛苦吧。

  脑海里不断翻飞那女人这么说时的神情和口吻,手里轻抚着一件极为稀有的银狐裘帔子。

  “启禀摄政王,南方水患已止,船牧太守竟敢未上奏朝廷便开官仓赈济,大耗国库公帑,实在是罪加一等,请摄政王明鉴。”

  议事厅里,宰相说得口沬横飞,坐在堂上的李凤雏懒懒移开眼,瞪着原本是亲皇帝一派的宰相。

  “摄政王?”被看得浑身发毛的宰相,战战兢兢地问着。

  “开官仓赈济,哪来的罪?”支手托腮,狭长美目慵邪地瞅着眼前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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