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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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榴衣没辙,从车帘探了出去,不禁又道:“可小姐方才只跟管原说到大街上,都已经转出大街了,咱们到底要上哪?” 管原是二房的小厮,是二夫人的陪房,阮岁年出入侯府的马车都是由他驾驶的。 阮岁年张了张口,又突地闭上嘴,她险些就要说出去状元楼,那里是每回她和烨叔相约之处……她似乎依赖他成性了,一有事就想找他,这习惯真是不好。 她坐直了身子,拉开车帘一角看着,思索要不要到铺子里避着,“管原,到玉铺子好了。”她病了好一阵子,虽说祖母免了她的晨昏定省,但她都还没到她跟前问安人就溜出府,回府后肯定难交代,不如到铺子里寻件玉饰,就当她是特地出门给祖母买寿礼,如此就不会落人口实。 管原应了声,马车四平八稳地在大街上走着,不一会功夫就到了玉铺子。 才刚被榴衣扶出马车,就听榴衣道:“欸,那不是夏首辅?” 阮岁年随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果真就瞧见铺子里,掌柜正随一个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,不断地哈腰,看得出男人的身分尊贵得紧。 而男人一身宝蓝上等绫袍,衬得他高大挺拔,然而更吸引人的是他精致绝艳的五官,那般恰到好处地在他脸上组合成令人望而失神的俊美,尤其这人的唇角上扬,像是天生笑脸,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好感,还有那双黑眸像是水洗过的黑曜石,润亮勾人,成了整张脸上最画龙点睛之处。 阮岁年直瞅着,忘了转开眼。 他一身气势和与身俱来的清贵气质,几乎教人不敢直视,然而当他看见了自己,立刻卸下了几分上位者特有的威压,带着三分桀骜、七分倜傥笑意来到她的面前。 “丫头。” 阮岁年愣愣地看着他。是了,他总是这样唤她的,可不知道为什么,如今他这样唤她,她竟然有种莫名的酸楚,说不上来的悲伤,像一个受到委屈的孩子,想要寻找一个怀抱诉尽委屈…… 当这想法冲上脑门时,她顿时羞红了脸,不知怎会生出这种想法,在她重生的这段时日里,她从没想要对谁诉苦的。 “丫头,身子不适?”夏烨微眯起眼,瞧她的脸色有抹不自然红晕。 阮岁年被自己的想法羞得俏脸一热,羞赧地垂下浓纤长睫,沙哑地喊了声,“烨叔。”唉,她定是依赖成性了,才会事事都想同他说。 夏烨神色没变,倒是笑意淡了几分,“身子不适就回家歇着,别到外头给身边的人添麻烦。” 她一愣,不解地抬眼,而后明白了。瞧她傻的,竟然忘了前世她是出阁后才与烨叔相熟的,而今他们先前就没什么往来,烨叔待她自然是淡漠些。 本该如此,可是……她心里发酸,像是难过他把她给忘了,如今在他面前的她,不过是个邻居小辈,一个毫无关系的小辈。 这份认知教她难受极了,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道:“过两日祖母过寿,想到铺子买贺礼,一会就回去了。” “阮老夫人什么样的玉件没见过,与其买些样式新颖的玉件,倒不如你自个儿动手准备,还是说你没有拿得出手的?那也不打紧,横竖是心意。”他笑眯眼,如水洗般的黑曜石眸子熠熠生光。 那嗓音低醇悦耳,恍似还带着笑意,阮岁年突然想起,彷佛在很久之前,他也说过类似的话—— “别哭了,哭坏眼了怎办?不过阮府应该是养得起一个瞎眼姑娘才是。” 那是她六岁那年,母亲去世,她哭得像个泪人儿,烨叔因两府交情所以过府吊唁,碰巧遇见她,状似哄着她,却是这么对她说…… 是了,烨叔是个毒舌之人,连当年才六岁的她都没能引出他些许恻隐之心,可这样的他,却在她出阁那三年里对她有求必应……为什么? 不只有求必应,烨叔待她极其温柔,从未有过一句重话,就连最后一次的请托,他都拒绝得那般柔软,像是怕伤着她似的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,才教烨叔有这般巨大的转变? 正忖着,又听他淡漠道—— “回去,我可不想抱着你上马车。” 她心头一涩,苦笑了下,发现习惯了他的温柔之后,还真是有些受不住他这般无情,正要找藉口搪塞就听见—— “表妹。” 霎时她倒抽了口气,柔媚的水眸微瞠了下。 他……不是去府里了吗?为什么她都刻意避出府了还能遇见他? “世子爷。”榴衣福了福身,见阮岁年还背着身,不由朝她低喊了声。 阮岁年真是觉得自作孽不可活,当初她和戚觉的事,她身边的丫鬟都是知情的,况且连榴衣也认为戚觉是上上之选,所以这当头自然不会帮她挡人,甚至还打算把她推出去。 见阮岁年吭都不吭一声,榴衣不解地微皱起眉。以往小姐要是知道长宁侯世子过府,必定会到老夫人那儿,期待与他见上一面,可今日明知他来了,小姐却跑出来,甚至现在也没打算见他,这…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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