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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“可是大人帮的是我最重要的人,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底。”潋滟请他回座,端酒敬他。

  宋绰微皱起眉。“叔昂赎了你,不是要纳你为妾?你却道有重要的人,你如此这般,对得起叔昂吗?”

  潋滟不禁笑眯眼。“大人误解了,二爷带我入京,并非为了纳我为妾,而是让我掌了二爷几家铺子庄子的帐,顺便打理照云楼罢了,他早知晓我心底有人,也无意纳我为妾。”

  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

  宋绰举杯啜了口酒,以余光打量着她。哪怕是以他刁钻的眼光审视,她都算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,美的不只是外貌,更是那身气质,艳光四射的容貌底下有着英气凛然的气韵,实属相当不易,今日她穿着一身月素白绣大红月季的绫纹襦衫,极衬她的气质,不过腰间……

  此时适巧丫鬟送了菜肴进屋,潋滟起身替宋绰布菜,却教宋绰更瞧清楚她系在腰边的竟是玉勒子。

  “大人是要说姑娘家不该系玉勒子吗?”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腰间,她不禁想起方才装束好时,李叔昂还忿忿叨念着,拿了不少金玉配件给她,她却偏是要系着应多闻交给她的玉勒子,嫌弃她不伦不类。

  “潋滟姑娘,这玉勒子能否取下让我瞧瞧?”宋绰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。

  潋滟应了声,便解开了系绳交给他。就见他拿起仔细端详,愈看眉心皱得愈深,这玉勒子她瞧过了,没什么特别之处,玉质该算是极上等,除此之外,有什么能教他皱得眉决打结?

  “你怎会有这玉勒子?”宋绰脸色凝重地问。

  “大人,有问题吗?”

  “你先回答我便是。”

  “那是——”

  “应多闻的。”李叔昂开了门,适巧替她答了话,他一屁股就坐在潋滟身旁,催促着。

  “快快快,给我茶,我都快被灌醉了。”

  潋滟快手替他斟上一杯,他呼噜噜地喝完,又自己动手倒了一杯,抬眼便问:“大人,瞧你脸色如此慎重,这玉勒子是有什么玄机不成?”

  “应多闻?他在哪?”宋绰急声问。

  李叔昂眨了眨眼。“他就是杀了卫玉的男人,也就是她的男人,我没跟你说吗?”

  潋滟细细观察宋绰的神情,静心等待下文,盘算着要是有对应多闻不利的状况,她得赶紧想个法子送他离开京城。

  “你没跟我说,当初我在天香楼审卫玉被杀一案时,也没人跟我提起他名唤应多闻。”

  宋绰有些恼怒地道。

  “早说晚说有什么不同,横竖你现在都知情了。这应多闻到底是有什么问题,犯得着教你说起他来脸色大变?他要是曾犯了什么事,你赶紧跟我说,我会要他离开,照云楼不需要这种护院。”

  潋滟神色不快地瞪着李叔昂,极不满他极力撇清的作法。

  “李叔昂,你好大的胆子,你竟敢要勋贵子弟当你照云楼的护院?!”宋绰简直不敢相信。

  “勋贵?!”李叔昂忙抓着潋艳,急问:“应多闻是勋贵子弟,怎么你没跟我说?”

  要死了,他一个平头百姓聘个勋贵子弟当护院……他还要不要在京城混啊?

  “我、我不知道,他没跟我说过,他只有跟我说,只要拿着玉勒子出城,守城兵不会过问更不会查路引……”

  “当然不会查路引,这只玉勒子是皇上御赐的。”

  一说到皇上御赐,李叔昂酒都醒了,随即坐到宋绰身旁。“大人,我的好大人,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千万别吓我!”

  “我才想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”见他这模样,宋绰不禁发噱。

  “潋滟,你不是识得他挺久,怎会连他的底细都不知道?”李叔昂都想哭了,恼自己是阴沟里翻船了,谁不惹竟去惹了个勋贵子弟,他还骗他潋滟是他的人……死了死了,他必须赶紧解释才成!

  “我……我不知道,我只是前年在天香楼时曾让他救过,后来年底时他重伤出现在我的院落外,我便救了他,他说他无处可去,所以我便收留他。”潋滟也没想过应多闻的身分竟会如此的尊贵,回想他曾提起过的点点滴滴,便道:“他只说过,他是个庶子,身受重伤是家人所为,所以他对人不信任……其余的,他什么也没说过。”

  宋绰听完,沉吟了会,才低声道:“他是庶子没错,可他是庆远侯府的庶子,也是老侯爷的么子,当年是老侯爷手把手教着武学,后来还找了大内几个军头教导武艺,八岁时,殿前马射三十五步,他能九中九,他十三岁那年,殿前武举,他技冠群伦,弓必拉满,刀必舞花,石必离地……他不过是下场玩玩,竟随手就已达武举人的标准,那时皇上便道,应多闻他日应试,免乡、会试,可直接殿试,七王爷也开口要将他收进麾下,而皇上亲赐了这只玉勒子,恍若他的腰牌,可以随意进宫出城,就连皇子也没人得过这赏赐。”

  潋滟听得一楞一楞,不知道他的身分竟是如此尊贵,可他怎会说他身受重伤是遭家人所害?

  “等等等等,宋大人,你说庆远侯……我知道的庆远侯庶子应三,是个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,他不只流连烟花之地,还成群结党地闹事,我如果没记错的话,他前年伤了延平侯的次子,听说被老夫人给送到庄子去了,此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。”宫中的消息而且年代有些久远,他不灵通算是正常,但这坊间的消息可是逃不过他的耳,怎么凑也凑不出宋绰说的那般技勇双全子弟。

  宋绰摇摇头,“我话还没说完,他十五岁那年,老侯爷急病去世之后,他就像是变了个人,无视守孝三年,反倒是窝在销金窝里日掷千金,外头传言虚虚实实极多,有人说老夫人视他为己出,从不分嫡庶,导致他恃宠而骄,不知分寸,可也有人说,老夫人是故意养废了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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