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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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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一道进了房。 桌上的饭菜已经全都布上新的,但她丝毫未动,像是忙着研究那几瓮酒和茶。 “不是跟你说,这些事不急吗?”潘急道略略不快。 “就边吃边弄。”见着他,还是难以遏止心底那股羞意,她垂眼回道。 但那粉颜裹上的羞赧,教明眼人一目了然,牟桑成略微别开眼,恰恰对上喻和弦冷沉的眸。 “别弄了,快点用膳,都什么时候了。”潘急道催促着,拉着她在桌边坐下。 “你用了吗?” “用了,快吃。”他将碗筷推倒她面前,另外拿起筷子替她布菜。“多吃点,太瘦了。” 闻言,夏取怜心里又是一阵感动,却瞥见她碗里的菜已经迭成一座小山,赶忙阻止。“大人,我吃不了那么多。” “吃不了也得吃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牟桑成心里叹了口气,正欲阻止两人散发出新婚燕尔的氛围时,喻和弦已经快一步开口,“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,准会以为两人是对新人呐。”那哂笑的口气引得潘急道不悦抬眼。 “你也可以滚了吧。”他口气不善道。 微扬起眉,喻和弦绕到夏取怜另一边坐下。“潘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,忘了那日在迎春阁里,要不是我护着庞大人,恐怕那事早已闹到皇上面前,哪能让潘大人今日如此满面春风。”话落,他还径自拿筷用膳。 “好笑,你和庞度是一丘之貉,众人皆知,说穿了,那天肯定是你在本官茶中掺了酒,企图让本官闹事。” “潘大人此言差矣,在下只是个商人,哪儿有利就往哪走,犯得着害大人吗?” “可不是?光是这回开朝庆日,为了容纳各国使节,迎宾馆特地修缮,有工部的穿针引线,喻爷可是转手卖出不少昂贵的建材。”意指他根本和庞度狼狈为奸,拉高建材费用,从中赚取佣金。 “潘大人,宫中用材,本就昂贵,在下已是薄利买卖了。” “笑话,我潘府也有经营这门生意,岂会不知道那些建材分明买贵了。” “既是如此,大人该向皇上谏言彻查才是,拿在下这种小老百姓开刀,实在没道理,对不对,世怜?”他笑吟吟地望着夏取怜,不忘夹了块炙烧肘子到她碗里。“多吃点,你真是太瘦了,潘府太苛待你了。” 岂能容许他如此造次,潘急道长臂横过,一把揪住他的衣襟。 牟桑成急忙要阻止,但夏取怜只是慢条斯理地将两只酒杯各自放在两人面前,恬淡开口,“尝尝我这回调配的味道如何。” 潘急道烧到脑袋的火,被她这把温嗓给浇得半熄。“你知道我不喝酒。” “所以我调的是大人能喝的酒。” “还是不要,怜夫人不知道大人的酒量有多浅……”牟桑成一下向东,阻止喻和弦被打,一下向西,阻止大人喝酒,觉得自己真的好命苦。 “有事,我负责。”夏取怜淡道。 扬起眉,潘急道拿起酒杯嗅闻了下,有种甜润酒香,他笑道:“那好,万一我酒后闹事,先向喻爷说声抱歉。”话落,他一饮而尽,酒香入喉竟成齿颊生香的茶味,甚至还有淡淡桂花香。 “好喝吗?”她笑问。 “不错,这里头真有酒吗?” “有,酒是穆家酒厂的桂花酿,而茶用的是吞云利兴镇的墨香。” 前些日子,她到迎春阁时品了不少茶,对这款墨香极为钟情,它极像乌龙茶,茶韵深浓,入喉回甘,可以将最温淡的桂花酿酒味吞噬,却不掩其味。 潘急道愣愣地瞧着她,只觉得她真是十八般武艺皆通,还未开口夸赞,已被喻和弦抢白。 “跟昨晚搭配三白的青柳相比,今儿个的茶酒香醇浓郁,令人回味。”喻和弦赞不绝口。“想不到最下等的墨香茶,能配出如此出色的茶酒,真令我惊艳。” 像是恼他把话都抢光,潘急道横了他一眼。 “喻爷,天生我材必有用,就端看是放在什么位置上。”夏取怜客气有礼地再替他斟上一杯,轻声问:“喻爷找我,有何指点?” 刚刚听他们的对话,她知道大人是拐着弯让她知道喻和弦是何等人物。可是,这样听来,又有哪里不对劲。 喻和弦把玩着酒杯。“我想跟你合作。” “合作?” “不准!”潘急道重咆拒绝。 喻和弦笑了笑。“我听人说,如今潘府当家做主的是世怜,大人还是回宫中镇守才妥,否则宫中再出什么乱子,就怕大人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。” “听谁说的,喻爷?”潘急道微眯眼。他不信喻和弦是一时嘴快说溜嘴,毕竟一个能够接大内买卖的家伙,又岂会这般大意? 难不成,他是在间接告知他什么? 毕竟怜儿当家作主一事,唯有潘府中人才知道,府中那帮女眷全被怜儿给收服了,若说有谁可能外传,恐怕只有二娘。 “大人还需要在下点明?”喻和弦哼笑了声。 “不劳你,桑成,送客。” 喻和弦轻摆手,制止牟桑成,对着夏取怜道:“世怜,我对你推出的手提包极有兴趣,前些日子有齐月商旅向我打探,所以想问你,有没有意愿做这笔生意。” “这个嘛……”她垂眼忖度。依目前的人手,光要应付眼前的订单已是忙得不可开交,再加订单,恐怕要扩厂…… “你又在打什么主意。喻和弦?”军宿房和迎宾馆修缮,工部皆购下他手中的高价建材,光这事他就觉得有鬼,眼前还牵上一条齐月的线,怎么听都有问题。 “商人还能打什么主意?说穿了,不过是追求利益,我只是看好这笔买卖,如此罢了。”喻和弦一副坦荡荡的样子。 “是吗?”潘急道哼笑,啜了口茶酒,打从心底不信。 喻和弦早在多年前就和大理寺卿走得极近,这些年圣上彻查贪渎,大理寺卿却总是能全身而退,要说喻和弦没使上一点力,他才不信。 “大人对我诸多防备,到底是在防什么?”喻和弦拿起酒杯敬他。“我身为商贾虽是重利,但不曾为财而伤过人,大人如此防我,难不成是因为我对世怜有意?” 听至此,夏取怜小手在桌下轻抓着潘急道的,就怕他沉不住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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