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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


  语燕抚着烧红的脸颊,双眼盈满了委屈跟哀怨,“我不道歉!我没有错,没有错!”说完,她用力推开两人,奔回自己房间,反锁房门后,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,手上紧握着于皓送她的项链。“于皓!于皓!”一声又一声,她喊得心都碎了。

  另一头,单子和阿奇苦等于皓不到,眼看比赛就要开始,两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在场上四处张望,寻找着于皓的踪影。

  不经意的,单子发现之前老找他们麻烦的阿豹竟然也在聚赌的人群里,眉一皱,他赶忙转头想叫阿奇注意些,哪知道才回过头,就看见阿奇套上安全帽,气急败坏地往场内躁动的人群跑去。“单子,发车,准备闪人。”阿奇边跑,边回头对他说。

  单子看清楚阿奇跑去的方向,认出里头的人,心一凛,连忙跨上机车,发动,静待行动。

  “你说什么,有胆再说一次,你敢说于皓坏话,我就要你好看!”躁动的人群里,只见红豆也不管身旁围着一群看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的人,大声嚷嚷,“笑死人了,手下败将还敢再找于皓比?要不要脸啊!我看你们连我红豆都赢不了!”

  红豆呛辣的举动已经引起阿豹的不满,他一脸铁青,正教唆老鼠上前亲手了断她,偏偏红豆还毫无知觉。

  “死八婆!小心我揍你,你老公我还活得直挺挺硬邦邦的,你竟然给我跑到这里挺别的男人?”阿奇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进来,劈头就往红豆的脑袋敲下去,还故意扯着嗓子大吼大叫:“挺你的头啦!存心要给我绿帽戴啊?靠,看我回去海扁你一顿!”说着,他不管红豆又踹又踢,抓着她死命往外拖。

  “妈的王八蛋谁是你老婆啊,神经病啊,放手啦!”红豆又抓又叫的,却还是敌不过力大的阿奇,被强拉了出去。

  阿豹跟老鼠看到这荒唐的闹剧,都哈哈大笑出来,一时也没想到要追,直到阿奇把红豆扔上机车,跟着早就等待在一旁的单子呼啸而去,老鼠才发现不对。

  “豹哥,那好像是于皓那两个兄弟!”

  “妈的!还不追!”阿豹这时也发现不对劲,气得青筋突显,连忙叱喝手下人追上。无奈单子跟阿奇早就消失无踪。

  翌日,单子在校园角落遇见了双眼红肿、一张小脸惨白吓人的语燕。他既心疼又讶异地问:“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
  “我要出国了。”语燕眯着双眼,无奈地说着,“我爸妈早就计划好,等我毕业要让我去念维也纳的音乐学院,可是发生了这些事,现在他们恨不得早早送我出去,所以……”她扬扬手上的休学申请单,代替了言语。

  单子怅然若失,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什么时候走?”

  “下星期二的飞机。”

  “什么?”单子一震,居然这么快!“那,找个时间,我们帮你饯行?”

  语燕无奈地苦笑,“不可能的,我爸现在完全不让我单独行动,不过,我下礼拜一还得来学校拿东西。”

  单子听着,也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,心一扯一扯地发疼。

  “单子,帮我约于皓好吗?我好想再见他一面,拜托你了,单子……”语燕拉着单子的手,无法自抑地哽咽着。

  单子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,看着哀愁憔悴的语燕,缓缓的,他点了头。

  而虽然单子承诺要告诉于皓这件事,但他心里却不停挣扎着。直到最后一刻,他才把这件事告诉于皓,但即便如此,语燕跟于皓终究还是错过了。

  约定的时间到了,于皓迟迟没来,语燕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,仿佛行尸走肉般,穿过刺人的阳光 ,踏过发烫的柏油路,然后麻木地上车。

  就在汽车发动,转离行驶的瞬间,她看见于皓从反方向的车道骑车狂飙,专注地往学校的方向赶来,语燕睁着眼看着,只觉得眼睛好痛、好空。她无法,也不能叫出声,只能怔怔地看着于皓与自己错身而过。

  她不会知道于皓之所以迟到,是因为老鼠一行人找碴,于皓花了好大的劲才摆平他们,然后飙着车一路违规地赶来。

  她只知道,随着两人越行越远,一股痛彻心扉的疼从脚底窜上了全身。无声的,她干涩的双眼再度流下眼泪。

  隔日,语燕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,在父母的催促下,踏出了家门。一抬头,映入眼帘的画面,让她久久不能自己。

  昨日她偷藏在家门外旧书堆上的琴谱与信显然已经到了于皓手中,而对门的墙壁上,正贴着用琴谱一张一张撕下拼凑而成的鱼型轮廓,风一吹,每张琴谱随风翻飞,好似鱼的鳞片闪闪。

  “飞在空中的音符鱼,原来,鱼也能飞啊……”小燕子喃喃自语着,不自禁地微笑。然后,她想到她写给于皓的信签,低头往旧书堆看去,果然找着了于皓回给她的信。趁父母不注意,她捡起那封回信,紧紧握在手里,直到机场的候机楼,语燕才有机会拆开这封信,一张照片掉落出来,捡起一看,正是她之前在于皓家所看到的那张,照片模模糊糊的,却依稀可见是个小女孩。再拿起于皓的信签,语燕仔细地读着。

  小燕子,飞吧,在蓝天里自由勇敢地飞,不要有任何牵挂。虽然只是短暂的交会,对我来说已经足够。属于你的东西,我将它还给你,从今以后,我不再需要它来想起你。

  于皓

  什么是属于她的东西?看着照片,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多年前的记忆。语燕仿佛可以

  看见那年的一场雨,她撑着小红伞,身旁跟着一个怔怔看她的小男孩。然后她忆起每次练琴,总感觉有一道目光,穿透篱笆,定定地凝视着她,直到有人喊了声于皓,那道目光才会缓缓消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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