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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没有。”

  “你应该去看看的。”他伸展一下长腿。“那里的景况和某部电影很像,牧人们通常在清冷的半夜屠宰羊只,以赶上早晨的肉贩集会。他们将羊拖入一间另外隔出来的小屋里,一刀割断它的喉脉,让它死于窒息或失血。宰好的羊只先堆叠在一旁,等全部处理完毕后,再一举开膛剖肚。于是,屋外栅栏里,羊群不断听着同伴从小屋里传出凄厉的尖叫,越号越微弱,直到没有声音为止。它们的眼中充满恐惧,虽然无法得知小屋内发生什么事,但从同伴们未曾回来过的情形来判断,约莫也明白,进去之后八成凶多吉少……你相信,羊与羊之间也能彼此沟通吗?”

  瑶光凝视手中的长刀,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描述,想象那一地的腥血,想象羊群的哀号尖叫,想象小德睿心中的惊惧,想象有个小男孩在那一天认识了人类的残酷……

  空旷的牧场,清晨的寒风中夹杂着血腥气,羊只尖叫着,牧人大吼着——

  将这只羊拖过来。

  将那只羊带过去!

  血与肉混糊成一团,黏腻得令人嚅心,一如她脑中那古老的记忆。

  那关于失陷宫阙的记忆,亲人悲切的记忆,权力倾轧、骨肉相残的记忆。

  救我!瑶光,救我?

  她呢?她在哪里?

  ——她死了?主上,她死了?

  人群在哀号……

  死了!死了,死,死,死,死

  整座宫廷陷入火海……

  寒风在耳畔呼啸,飒!飒!死!死!

  寒风在哭,古老的灵魂在哀叫,不愿止息——

  不!别又来了!

  铿锵一声,她手中的长刀落地。

  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她的两耳之间,犹如有人拿着烧热的红铁刺进她的脑袋里。

  “啊!”她痛楚的捂住耳朵。

  为什么?为什么是今天?她的老毛病明明已经两年没有发作。

  “瑶光!”德睿敏捷的抢上前,正好承接住她软倒的娇躯。

  她紧闭着眼,冷汗像春雨一般,大颗大颗的迸出额际。

  飒——飒——风在嚣——

  停止!别再哭号了?

  “瑶光!振作一点,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?”他凝重的轻拍她脸颊。

  “我的头……好疼。”她娇容惨白,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。

  救我……瑶光……救我……

  方德睿打横抱着她回到客厅,让她平躺在沙发上,螓首枕着自己的腿。

  他提起那桩童年轶事,原本只是为了勾诱她的同情心,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。望着她双眼紧闭的苍白模样,一丝淡淡的罪恶感从他的心头浮现。

  “你还好吗?需不需要叫医生?”他温柔的替她拂开长发。

  “这是老毛病了……我休息一下就好。”瑶光摇了摇头,不胜清弱。

  德睿体贴的替她按摩头颅两侧,一股暖暖的气流从他指尖渗出,遁进她的太阳穴里。

  一小段时间后,她的脸色虽然仍很苍白,气息却渐渐平缓下来。

  他的指尖仿佛拥有自主的意识,离开她的颅侧,细细抚上她闭锁的眉睫,拂过她冒着冷汗的秀额、她挺直的鼻梁,毫无瑕疵的光滑肌肤……

  她雪白的容颜浮上淡淡血色,眼睫微微颤动着,清弱娇怜的模样,犹如一只跌落巢外的雏鸟……

  一天之始是男性情欲最旺动的时刻,而她又如此该死的甜美诱人,毫无防备。除非他是死人,才能对眼前的美景无动于衷。

  德睿再也克制不住,低首含住她的嫣唇。

  他将她扶坐起来,紧紧锁在怀中,大手滑向她的后脑勺,托高她,让两人更加贴近。这个吻温柔而甜美,不若昨晚的来势汹汹。他的鼻端全是她泛着兰馨气息的芳香,脑中只求解放自己的渴想——

  他灵巧的左手溜上她的双峰,勾画着圆挺饱满的线条,感受那份丰腴和沉重……

  瑶光猛然推开他,踉踉跄跄的退开来。

  惊、恼、羞、怒,各式各样的情绪同时涌上来,让她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;最后,气愤占了上风。这是他六个小时之内第二次吻她了!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方先生,请自重?”瑶光赧红了脸,低低斥责他。

  她知道盛怒中的自己有多美吗?血色刷艳了苍白的双颊,眼瞳熊熊燃烧。德睿近乎着迷的望着她,几乎想将她拉回来,猛猛再吞噬一回。

  是,他趁人之危,他承认。但,该死的,他只是个男人啊!

  最后,体内那个教养良好的优等生还是占了上风。他叹了口气,拂了拂垂落的额发。

  “对不起,是我太唐突了,你的头疼好些了吗?”他的眼神充满诚恳,顿了顿,又懊悔的补上一句,“我应该另挑一个更适当的场合。”

  后面那句追加,切断他所有被原谅的可能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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