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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


  “心情好喝的是香槟、葡萄酒。”会一个人喝威士忌的多半喝闷酒,心情不会好。

  “这是谁规定的?”舒马兹杨讽笑。

  “这是常识。够了,不要再喝了。”他那种灌酒的方式,不醉也吐。

  “你以为我会听你的?”

  “当然不会。不过你这样会醉。”

  “醉了关你什么事?”

  “我不想跟一个酒精中毒的人学习。”

  舒马兹杨起身朝我走来。我发现他脚步有些摇晃。

  他凑向我看了一会,吐了我一脸酒气。“那么尽管请便。”

  他是喝得够多,但讲话还能这么尖刻,显然还有足够的理智意识。不过,再喝下去就不一定了。

  “舒马兹杨先生——”

  舒马兹杨踉跄一下,我下意识扶他,他甩开我的手。

  “我去找警卫来——”

  “你敢!”他使劲抓住我。

  他抓得很用力,整个陷入我皮肉里。十分的痛。

  我皱眉想把他的手拿开。我不是来跟他演文艺剧的。

  他突然甩下我,抓起外套走出去。

  “你要去哪里?舒马兹杨先生——”我错愕一下,反射追出去。

  舒马兹杨没理我,摇摇晃晃走往停车场。

  我抽口气。喝成这样,他还敢开车!

  “舒马兹杨先生!”我按住车门口。

  “你干什么?”蓝眼珠眼神轻微的涣散,目光还是很冷。

  他来抓我的手,想甩开它;我抵在车门前,他转而按上我的肩膀,使力想扳开。

  我知道我多管闲事。肩膀的痛立刻使我决定放弃,可是我才刚移动身子,舒马兹杨整个人就朝我仆下来。

  不用想我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。

  计程车司机看来是东欧移民,德语讲得比我还不灵光。我意思要他帮忙,但我才下车,吃力的站都站不稳,他老大就像怕被抢劫般没命的飞车逃开。

  我一手抓住舒马兹杨的手臂,横过肩膀;一手扶住他的背。舒马兹杨高大的身材实在不是在开玩笑,我就好像扛了一座泰山在身上。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向我,我的腰简直弯曲得快歪掉。

  “小心!你还能走吧?舒马兹杨先生。”舒马兹杨实在太重了,我的肩膀几乎都垮了。扛着他,走一步,便歪着退两步。想想“泰山压顶”的况境,差不多就是那样。

  他唔一声,压着我的力量轻一些,像醒了。

  除了刚将他塞上计程车开头的那十秒钟,他算清醒的指示司机一个地址,这全程他都这样沉重得像一颗硬石头。

  我原想把他塞进计程车就了事,可是司机不依,怕麻烦,坚持要我跟进去扛舒马兹杨这块石头。我跟计程车司机怎么讲都讲不通,最后就变成这样了。

  大门内厅房有个穿制服的管理员,我拍拍门上玻璃,一边提高声音叫喊。

  “舒马兹杨先生!”那人上前开门,显然是认识舒马兹杨。

  “他喝醉了。”我将舒马兹杨“移交”给他。“麻烦你了。”

  摆脱了舒马兹杨,我全身轻松。我想已经没有我的事,却不料舒马兹杨竟抓着我的手不放。

  门房说:“请问你是舒马兹杨先生的朋友?这位小姐,还是请你跟我一道上去。”

  “可是——”可是这不关我的事。

  不相干也变相干,被舒马兹杨那样抓着手。

  好不容易将舒马兹杨扛进他的公寓后,我已经喘不过气。他喃喃要求,我只好去厨房找水。再出来,门房已经不见人影。

  他居然把舒马兹杨丢给我!就不怕我趁机洗劫。

  “舒马兹杨先生,你要的水。”端了杯水,还得伺候他喝下。

  舒马兹杨的公寓起码有我住的公寓两倍大。光是客厅,就差不多是我们的小厅加上卧房那么大。因为大,光是站在那,空荡的寒气让我起鸡皮疙瘩。

  舒马兹杨喝了水就摊在沙发上。他全身黑,看着就像一头昏死了的豹子。

  “舒马兹杨先生,”我试着喊他。“你不能睡在这里,会着凉的。”三月天,我睡觉还要开暖气,舒马兹杨若这副德性躺到明天早上,保证一定伤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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