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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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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磨着牙,看着往教室方向前进的女生背影。突然,他的眼神一闪,跨步追上前去,露出恶劣的微笑,“喂!” 吕奉先在教室门口停了下来,不耐烦地回头看他。“干嘛?” 他指着白制服海军领上衣的痕迹,大声地说:“你是不是穿了胸罩啊?好性感喔!” 刻意夸张的声量,加上惊世骇俗的内容,原本都在午睡的班上同学突然起了骚动,特别是平时不敢捋班长虎须的男生,纷纷发出兴奋的怪叫。 女孩瞪着他,粉嫩的脸颊发红,眼中的水光摇晃闪烁,似乎就要掉下眼泪。 他突然有一种后悔的感觉。这样做,似乎真的太过分了。 可是,他怎么知道她会哭啊,真是可恶!原来母老虎也有脆弱的一面吗? 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原本还在鼓噪的全班顿时安静下来。班长大人一个撇头,生气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,只留下转学生站在教室门口,一边叫痛,一边摸着自己脸颊上清楚的红印。 从那一天起,新来的转学生成了班上男生的英雄。 也从那一天起,他和母老虎班长成了不共戴天的死对头。 第二章 “不好的开始,是失败的一半喔。” 才走进饭厅,他就听到哥哥带笑的声音。抬起头,穿着一身改良式唐装的田畴端坐在餐桌前,正吃着从外面买来的烧饼油条早餐。 “哥,你话说反了吧?好的开始,才是成功的一半。” 田畴看着在自己面前坐下的弟弟,一贯温文地笑,“可是原本的说法不太适合拿来形容你刚刚脸上的表情啊,小野。一大清早,整张脸就是黑的,所以哥才要提醒你,别把这么好的早晨给搞砸了。一起床心情就不好的话,接下来的一整天可能也不会有好事上门。” 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的哥哥,田野的心情蓦地一沉。 他这个哥哥,从小到大,就是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。不管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,总是一个劲地微笑,斯文、稳重……永远在状况外。最可恶的是,尽管似乎从来不曾为了任何事情烦恼,但哥哥就是有办法在这样的谈笑风生间,神奇地解决掉问题—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 最经典的例子就是:念了五年多的建筑,田家长子才突然发现自己对哲学的热爱,于是,拿着水牛城的建筑设计硕士学位,没有和任何人商量,自己申请了德国的学校、拿了奖学金,接着就直奔欧陆,去拥抱尼采和黑格尔。而最令人发指的是,这个半路出家、出国前连一句德文都不懂的哲学家,竟然还能用短短五年的时间顺利修完所有的课程,拿到学位,以德国弗莱堡大学哲学博士的身分,风光载誉归国。 看了二十几年,他还是不知道老哥究竟是怎么办到的。唯一确定的一点:那抹总挂在脸上的温文微笑,连他这个亲弟弟有时候看了,都会觉得碍眼。特别是现在。 “哥,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,没有半点脾气的好吗?”他狠狠咬一口油条,硬邦邦地说:“我不过是个普通人,而普通人会有某种状况,叫做心情不好。” 田畴微笑。“因为奉先?” 昨天晚上的那一吵,怕是全大楼的人都听到了。偏白的脸一红,他没有答腔。 没有声音的一分钟。他咬牙,心里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赏老哥一拳,看能不能打掉那抹讨人厌的平稳微笑,“爸妈呢?” “今天交大有一场研讨会,爸要发表一篇文章,场次排在九点。早上七点多就出了门,说要提早去会场准备。妈跟着去了,说要去看看几个老朋友。”田畴耐心地解释,彷佛坐在对桌、埋头吃着早餐的弟弟不知道这些似的。 他的脸更红,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。 他当然知道爸妈今天去了研讨会。昨天回家时,父亲大人已经特地交代过了,只是一时情急,随口乱提了个问题,反而让自己更加尴尬。 田畴像个没事人一样,继续细嚼慢咽着早餐,仿佛没有注意到弟弟烧成深红的面色。 田野不抬头,赌气地继续大啃手上的烧饼,不再出声。 “奉先还好吧?”突然,他听见哥哥提出问题。 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,他模糊地说:“还不就是那个样!那只母老虎,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?当然好得很。” “没有人是万能的,小野。”田畴慢吞吞地说:“你这样说,奉先会不高兴的。” 没有人是万能的?他真想把听到的话直接掷还到哥哥脸上!这世界上,他最不希望听到说这句话的人,就是田畴了。 “是吗?”他冷笑,“我看我要是敢说:这世界上有什么那只母老虎自己解决不了的事,她才会拿她那把德制的宝贝菜刀出来追杀我吧?” 田畴微微笑,没有继续说下去。 半晌,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:“那家伙换了新的地方工作,下次我带你去。” “‘天下御苑’是吗?哥知道怎么去。” 他猛抬起头,瞪着在德国五年,上星期才刚刚回国的哥哥。“你知道?” 田畴直率地点头,似乎还不明白事态严重。“奉先去年写信告诉过我。” 男主角的脸色一沉,看着手上吃到一半的烧饼,一下子失去胃口。 当然,吕奉先写信告诉过他,吕奉先一定会写信告诉哥哥的。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在那家伙心中的份量能跟哥哥相提并论?去她的!说不定她换工作,也是跟哥哥商量过后的决定。 而他呢?永远只能当最后知道的那一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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