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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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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的状况如何?” 突然一记担忧的声音响起,是韩洛绯的声音;她暗自在心底讶异着——他怎会在她身边? “韩先生,请您放心,许小姐感染的是流行性感冒,我已替她打了退烧针,现在帮她吊点滴补充水分,晚点就不会再发烧了。” 接着,她听到一阵翻着纸张的声音。 “这药请在三餐饭后服用,黄色的这颗则是睡前再吃;另外,初步检查,她有点贫血的症状,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引起的。” “嗯。” 紧捏的软布被轻轻的抽离,头上冰凉的敷袋也被调正,她听到说话的两个人的脚步声离去,便缓缓张开眼,暖黄色的小灯从幕帘后隐隐透出。 咦?这里是哪里? 墙上挂了一幅以暗红色为主,佐以沉静的黑与蓝色为基调的挂画,这种优雅与狂放,却又不破坏一体性的风格,就只有一个人有—— 她记得在昏倒前是韩洛绯抱着她,莫非她是在他的房里吗?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,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大胆了,她赶紧摇摇头,甩掉奇异的思绪。 缓缓坐起身,目光顺着右手的滴液瓶,再回到她身上那破旧的小熊睡衣上,与四处高雅的摆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 她又想起在意识朦胧中韩洛绯的撞门声,他看见她租屋处的愕然表情,她骗他假装有父母的谎言……突然一股自卑与歉疚油然而生。 突然有汤匙碰撞玻璃的清脆搅拌声靠近,她下意识想躲回床上装睡,无奈肚子大唱空城,咕噜咕噜直叫,而搅拌声也硬生生的停在门边。 “身体舒服了一点吗?”他淡问。 她尴尬的与韩洛绯四目交接,之后便低下头。 “医生说你营养不良,这几天吃了药得再去复诊,最好能做一次身体检查;来,这杯先喝下去,再把药吃了。”将马克杯递给她。 她捧着杯子,牛奶燕麦片的香味四溢,她一口口喝着,捧着杯子的双手好温暖,但胃顿时却觉得好酸,眼眶也好酸。 一直到她喝完,他都没对她提出任何质疑,只问了一句,“还要不要?” 这句话轻描淡写,但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似的,她倏地整个人像是崩溃了——她好心虚,心虚得不能自己。挤出猫似的呜咽声。“韩先生……谢谢你。” “嗯。”他听见了。 她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,一串串的滑下脸颊。“韩先生,对不起,我、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。” 他听见了,将她颤抖捧着的空马克杯取走放到床头柜上。 “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。”晶莹剔透的泪珠滴答、滴答……小鼻子抽吸得红通通的。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,等待她发泄完后能情绪稳定些。 最后,她抹抹眼角。“我只是希望这样我们的差距能靠近一点,好让自己能多接近你一些,对不起。” “那么你愿意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?”他终于开口了。 她抹抹脸,“我……” 十三年前,有一对艺术家夫妻曾发下宏愿,集结亲朋好友募资,投资了一块地当作艺术村。 不料地段评估错误,夫妻俩的计划屡屡失败,再碰上经济泡沫化,所有资金全都付之一炬。 那对夫妻不但赔光了多年存款,还因此欠下高达七百多万的债务。 在夫妻俩连续奔波,又误信了地下钱庄的欺骗,在债台高筑的日子折磨下,终于承受不住愧疚,自缢身亡。 那对夫妻留下了一个小孩,交由六十多岁的奶奶抚养。 奶奶是个文盲,平时仅靠承接工厂的手工艺来贴补家用,在不懂法律、不识文字的情形下,年幼的孙女过了抛弃继承的两个月时限,成了背债儿。 她,就是许恩昕。 “奶奶在我国二时就离开我了,那时我和奶奶住在平房外,每到黄昏,常有很多野猫聚在一起,我每次都好羡慕它们能自由自在的跟家人在一起,所以我喜欢画猫,我想看到自己画的猫能一群一群幸福的在一起……”她终于把积压多年的压力全部宣泄出来,直到发觉她在韩洛绯面前说过头了,才猛然顿住。 “我、我这么说不是要博取你的同情,而是请你不要因为心里不舒坦,就怜悯我,就感到有责任来帮助我!” 既然贫穷的背景被他发现,欺骗的谎言也被揭穿,那她还有什么颜面再来找韩洛绯呢? 他们非亲非故,她怎能厚着脸皮继续打扰韩洛绯,贪图他给予的温暖、贪图他不吝啬的照顾呢? “我、我等会儿就会回去,不会再来打扰你了。以后,我也不会再去吵你!” 她猜想他一定是生气了,气她欺瞒了两人间的信任、欺瞒了两人间的友谊;她垂下脸,不敢再多看他一眼。 过了半晌,他才开口问:“被同情不好吗?” “同情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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