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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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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亮的烛光晃眼,北风从窗缝之中漏了几丝进来,烛光便在浮动的空气中跳动着,照着这一室的明灭不定。 “安王爷,您真是好客气。”陈子湛挑眉挤眼,油腔滑调地说:“知道我们这一去边关,生死难料,特地送上这么一桌让我们出征之前先填满肚子。可惜啊,少了点软玉温香在侧,安王爷,您素知我的癖好,怎么今天都没有安排几个呢?” “我以为你有谢大人就足够了。”朱俨有些森冷地回道。 谢木宛一听此言,吓得连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。难道安王爷发现他们的秘密?不,不可能,如果是那样,她哪还能安安稳稳地坐这里,早被人拖出去以欺君之罪给砍了。 话又说回来,她没想到这个安王爷竟然如此的痴情,从应天府到此,一路崎岖自不待说,更加之的寒冷刺骨,她累得都受不了了,这个安王爷竟比他们还快,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。 她偷偷地打量着这位安王爷,英俊的脸上一派淡漠,但那双眸里闪烁的炽热光芒却泄漏了他的欲望。 缘起缘灭谁人定,情深情浅不由人。连她都忍不住同情起安王爷来。 只是,陈子湛有选择爱谁的自由,无论何人都不能强迫他,包括她自己在内。 “安王爷,您说笑了,这翰林院谁不知道陈探花最是风流,应天府里想嫁他的人,从官家小姐到红楼青妓是多不胜数。下官是自叹不如,只是,陈兄刚刚的助人之举,被人误会了可不好,那会伤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啊,您说是不是?安王爷。”谢木宛朗声道。 “谢大人,您这不是变着法子损我吗?觉得我名声还不够坏啊。”陈子湛淡笑着说。 “哪会呢?安王爷是明眼人,断是不会误会你的。”谢木宛一脸的老实正直。 朱俨的脸色是一阵青过一阵。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,倒是堵得他说不出话来。早就听闻他们两人在朝堂上表现亮眼,现在一看果然不是虚有其表。 如果不是朱棣那个狗皇帝不准任何宗亲参政,他只是空有一个王爷的头衔,否则,他也不会对这陈子湛如此的低声下气。 好你个陈子湛,总有一天,我会得到你的。 总有一天,等我成了天下之主,还怕不能将你手到擒来?朱棣靠靖难之变杀了自己的亲侄子登上皇位,我也一样可以。 “那是当然。”安王爷举起一杯酒,“敬二位,祝二位凯旋归来。” 痛,真的好痛……冷,确实好冷…… 累极了的谢木宛在驿站那张简陋的床上翻来覆去,反而睡不着了。 人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似的痛,每根骨头都像是被人打断后,又胡乱接在一起去。 一想到明天还要在马背上度过,坚强如她都忍不住暗地诅咒。还好在出发前,她坚决不准小禄跟来,否则她不会哭死才怪。 “你这是何苦来哉?”一抹淡烟似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,心疼道。 “你怎么来了?安王爷呢?那些随从呢?有没有人看见你?”黑暗之中,谢木宛凝视着那双会发光的眸子,担忧地问说。 “那些侍卫也累得厉害,早就睡死了。安王爷也已经离开驿站了。”不知为什么,陈子湛的声音里有一丝沉重,“我带了药给你。” “喔。”她起身关紧了窗户,点燃了油灯,却惊讶地发现他一身都是雪花,满脸被冻得通红,像是从外面奔波了一圈回来似的。 “你去哪儿啦?”谢木宛一边吃惊地问,一边赶紧起身拍掉他身上的雪花。 “我去跟踪安王爷了。”一听她这样问,陈子湛面色不禁沉了下来,他吹灭了油灯,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下,小声地说:“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下对劲,他若是单单为了见我,大可随便找个地方,何必要到这个驿站?除非,他本来就是往北而去,所以我跟了他两个时辰,发现他先是往南,在上一个路口又抄小路继续向北了。” “你说什么?”谢木宛浑身一颤,“难道,他对你不死心,又跑到我们前边去了?” “若是如此,他何需先南下后北上,我只怕——” “你是说,安王爷他要……” “不错,这次鞑靼造反,怎么看都有些蹊跷,如果没有人内应的话,他们断不会如此冒险。” “那我们要不要禀告皇上?” “现在是无凭无据的,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,如何去禀告?” 一片浓厚的黑暗之中,两个人觉得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冰寒,冷得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。 “看来,这次我们的假死怕是要变成真死了。”谢木宛依着他,不由得苦笑一下。 “对厚,谁叫我连最后一个向他示好的机会都放弃了。”陈子湛淡淡地说,他伸手将她那双冰冷的手暖在怀里,“不过,我不会让他得逞的,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人要守护。你是我的,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事发生。” 他定定地说,将谢木宛的手抓得紧紧的,紧到她一颗心都痛了起来。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,只是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。 也许是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的关系,原本全身冰冷的两人都觉得有一股暖意逐渐升起。 连彼此的呼吸都忍不住粗重起来。 “木宛,我还是先来帮你上药吧。”陈子湛低哑着声音道。 “痛在那里,你要怎么涂?”谢木宛羞怯地问。 “那怎么办?”他的声音越发地压抑起来。 “我、我也不知道。”她微弱地回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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