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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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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黄!”他把脖子靠过去温柔地与它厮磨,逗得狗开心地嗯哼著。 “来,”他终于把头转向亚亭,“这是我朋友的狗,那是他的家。”他举手环指四周。 “小黄,握手!”她调皮地命令道,没想到它真的举起右前腿。“哇!”她开心地在它脖子上兜摸。 “我看它满喜欢你的嘛!”张书逸笑道。 “那当然!”她得意地说,然后脑中突然升起个疑问,她转头四处看,没看到任何灯光。“你朋友呢?这不是他家吗?怎么没看到他人?” “他去巴黎参加个老朋友的摄影展,顺便叙叙旧,三个月后才会回来。”他耸耸肩回答道。 “他也是玩摄影的?”亚亭好奇地问。 “嗯!”他点点头,然后指向前面草地上些用石头简单搭造的石桌椅。 “走,我们过去坐。” 亚亭边和狗玩边跑向那儿,张书逸在后头蜇步跟著。 “哇——”她的眼前突然开展出片霓虹,最璀璨、繁华的都市夜景,出其不意地在她脚底下闪烁。 她雀跃、惊奇地跳著,欣喜全在脸上。 “躺下来。”张书逸柔声说道。 “什么?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“躺下来,摆出令你最舒服的姿势。”他眼底有丝淘气。 “不、不会吧?”她心跳了下。 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他似笑非笑地问。“来躺躺看嘛!”他索性自己率先躺了下来。 亚亭狐疑地照着做。躺平,城市的霓虹立刻在眼簾消失,她发现自己竟然被无数的星星笼罩著,颗美丽的流星正好在眼前画过。 “啊!”她倍受震撼地张开双臂,忍不住轻吟。 “怎么样?不后侮跟我来吧?”他的声音隐隐有笑意。 她没有回答,沉醉在宇宙的浩瀚中。 完全没有光害的星空,竟是如此撼动人心。 “我在纽约打工、流浪的时候,除了我母亲之外,最想念的就是这个地方。我可以在这里自在的笑、自由的哭,不必管别人的眼光,不必在意世人的想法……” 他没有再说下去,但是亚亭了解他的心事。 “这座山我爬了无数次,怎么就没发现这里?”她偏过头来问他,“你是怎么认识这个朋友的?” “嗯……”他轻吟声,然后就闭起双眼。 亚亭以为他不想多说,正想转过头时,却听到他又深沉的开口。 “那时候我太年轻气盛了,每天不是打架闹事,就是游手好闲,浑浑噩噩过日子,有天,我在前山跟人家打群架,为了躲避那帮青少年的追砍,误打误撞跑进这里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个中年人就突然出现了;不,应该说我突然跑到人家的家里去才对。”他苦笑道。 “他不问我为什么身上有伤,我也不想对他解释什么,他只是邀我起喝茶,还请我吃晚饭,就像对待多年的老朋友。后来,我就常往这里跑。” “你那时候心里定很不好受!”她心疼地说。“大人只知道责骂,从来也不肯停下来听听我们的心事和苦闷,好像完全忘了自已也曾经年轻过。幸好,你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。”她有感而发地说,好想伸手为他拂去脸上的风霜。 “遇到他确实是我生命中的转折点!”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情。 “那你也玩摄影,是不是受到他的影响?”她问。 “可以这么说。”他点点头。“是他引导我走向摄影创作的路,他让我发现到,原来专注在创作的过程中,可以纡解情绪和困惑。至少,那可以是个人的事,毋需别人的干涉。年轻的时候,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,徒有满腔的愤慨和精力。”他笑笑的说,但笑容里有淡淡的愁怅。 “现在想想自己的青少年时期……唉,还真是苦闷啊!”她也跟著重重叹了口气。 “他鼓励我到处走走,多看、多听、多尝试,既可以发泄精力,又能多见见世面,了解世界、宇宙之大,人才懂得谦卑。流浪的日子是很艰苦的,但精神上却前所未有地富足。他总是对我说,年轻人更需要多开阔视野,更要勇于走出去!” “听你这样形容,我也好想认识他喔!”亚亭羡慕道。 “那当然没问题!”他真心地笑了。 亚亭快乐地把头埋在草地上,她深吸口气,清新的草香立刻渗入她的肺,她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极了。 今晚真是神奇的夜。她觉得夜晚的星星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遥不可及,似乎只要伸手,星子就能勾落到手上。 亚亭的心情好愉悦。 张书逸今天有意无意地对她展露那迷死人的笑容,让她整天都心花怒放。 当她抬头又发现他的目光时,她忍不住露出娇羞的神情。 “你昨晚为什么那么晚才到家?”伟成意外地出现,见到亚亭便问道。 “我……”她惊惧地转过头来,不知所措地呆望著他。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伟成的存在。 “我直担心著,看你那么晚都还没到家,简直要急死了!你到底上哪儿去了?”他焦躁地责问道,面露忧戚。 “喔,我……真的好抱歉!”亚亭愧疚地说。从昨晚到现在,她整个人直徜徉在幸福的氛围襄,完全忘记伟成这个人。“我应该先打个电话给你才是,害你操心老半天,我真是不可原谅!”她懊恼地直跺脚。 “好啦,别自责了,没事就好。”他安慰道。“可你昨晚到底上哪儿去了?我和亚凡等门等到半夜,要不是隔天我还要上班,她要我先回去,我还真不知道要等多久呢!” “也……也没去哪襄啦!”她嗫嚅的道。最后,像是下定了决心,她脱口而出,“我昨晚搭张书逸的便车回去。” “他家在你家隔壁,不是吗?”他的表情真诚而关心,丝毫不见以往的醋意。 “我们……我们还去了个地方……”看他愈是坦诚不疑,亚亭愈是心虚舆惭隗,她不得不对他坦白。 伟成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,要这样伤害他的感隋,筒直比刀割还让她难受,但是,爱情不是施捨,感情不能欺骗,她必须尽可能地据实以告。 “什么地方?”他脸的兴味盎然。 “什……什么?”伟成完全没有吃醋的迹象,亚亭没料到他这种反应,结巴地反问。 “就是你们去什么地方玩啊?” 他似乎还挺高兴的?“我们没去哪里玩,我们只是顺道去看下夜景……你不生气?”她试探地问。 “那儿夜景棒不捧?人多不多?”他竟也迥避著她的问题。 这样虚虚实实、迂迥婉转的对话,根本不符合亚亭率直、诚实的个性,她懊恼、挣扎、不知所云。 “不要管什么夜景了,”她蹙著眉道。“我有话想跟你说!”她扭头率先离开。 “我想,我也有话要对你说。”他紧跟在后,若有所思地喃喃道,表隋终于有丝沉重。 他们相偕走到停车场,却看到张书逸正骑在机车上准备发动引擎。 他淡然地看著他们走过来,脸上表情深不可测。 四周空气霎时凝结起来。 亚亭好想跑过去跟他说说话,他却把头甩,罩上黑色安全帽后,立刻呼啸而去。她和伟成面面相觑,不知该如何解开这僵局。 “你不曾忘记他,对吧?”伟成率先开了口,他的语气温和平顺。 “对……对不起!”话才说完,她的泪就流了下来。 “没有廾么对不对得起的事。”他低头喃吟道、然后拿出手帕为她擦掉泪水。“别哭,不必为我伤心,也许上天就是故意这样安排的,它要籍由你来让我认识另个女人、或许她才真正需要我的呵护。” “你是指……”亚亭泪眼汪汪地问。 “你的妹妹——亚凡。”他的语气充满坚定。 “亚凡?”她讶然。 “嗯!”他露出了释然的笑容。“其实我直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,你是这么热情、独立又率真的女孩,你的天空何其广阔,不可能和我这样个保守,拘谨的男人,死守着个小小世界。勉强留住,其实却是在慢性扼杀你的热情,但是,我从来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实情,因为你终是如此耀眼,用你的热力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……” “我……亚凡她……你……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不知道该如何启口、事情发展得太让她讶异了。 “你不必说什么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他知道她的心意,虽然无法成为爱侣,但他们始终都是最知心的朋友,他温柔告诉她,“我想,你现在要操心的恐怖是那个打翻醋罈子的男人。”他促狭道、想把气氛弄得轻松点。 “是啊,他可不像你那么善解人意!”她笑了,眼眶却盈满了泪水,那是祝福与交心的眼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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