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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


  二十分钟后,田臣野驱车来到“喀秋莎”,相当出名的酒吧,赵蔼云早已等在那里,看到他进来,朝他招招手。

  “来多久了?”他走过去,在她对面落座。

  赵蔼云招手叫来侍者,“再加一杯酒。”转脸笑道,“好一会儿了。”

  “很少看到单身女子来这种地方——”他左右看了看,“还是你本来有男伴?”

  “怎么可能?”她似笑非笑,握着杯子一饮而尽,“是你太落伍,现在这里正是单身女郎和贵族男士们最常出没的地方——”

  侍者送了酒过来,他付了小费,肯定地说:“你喝醉了。”

  “醉?”她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,“怎么可能?”

  他不欲与她争执,喝了一口酒。

  “臣野,我听说——”赵蔼云已经醉眼迷离,“听说你最近迷上了一个女孩子?”

  “你听谁说的?”他莞尔,“这种事早就不是新闻了吧?”

  “不,这次不一样——”她用力敲着桌子,高声道,“这次不一样!”引来一大群人注目。

  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他开始后悔来这里。

  “是——是爱臣告诉我的——爱臣说你为了她,连田爷爷和钧天都不顾了——”她的声音渐渐模糊,隐隐带着哭腔,“爱臣叫我劝你,我怎么劝?臣野——你怎么可以爱上别的女孩子?怎么可以为了她,再一次去激怒田爷爷?怎么可以——”“姐?”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袭上心头,“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?她——”

  “怎么可以——”赵蔼云喃喃地说着,瘫倒在沙发里,一颗晶莹的泪珠,慢慢地从眼角滑下。

  “蔼云?”他走过去,拍拍她的脸,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  “她已经醉死了!”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孩笑嘻嘻地走过来,朝他伸出一只手,“我叫李莉,可以陪我喝一杯吗?”

  田臣野冷淡地瞟了她一眼,便不再理会,俯身扶起赵蔼云。

  “何必这么酷嘛?”李莉不依不挠,“大家来这里不都是喝酒吗?陪我喝两杯又怎样?”

  他抬眼,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:“滚远点!”

  “你——”李莉变了脸,却仍不甘心放走眼前的帅哥,从兜里摸出钱夹,炫耀似的在他眼前晃了一眼,“你的账我帮你付了,算是我请你喝杯酒——”

  他怔住,一把握住她的手腕,“哪里来的?”

  李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,“你干什么?”

  “哪里来的?”他愤怒地吼她。

  “什、什么?”这个人是神经病!手腕的地方钻心剧痛,李莉忍不住哀嚎,“你放开我!”

  “钱夹,你这个钱夹,是哪里来的?”

  “当然是买的!”李莉拼命挣扎,却无法挪动半点。

  “撒谎!”他咬牙,“这个钱夹,把你卖了也买不起!”他冷酷地笑,手上慢慢加劲,“再不说老实话,我废了你这只手!”

  “我、我说——”痛得眼狂流,李莉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实话:“是从别人、别人那里拿的,那、那个人——她欠了我的钱——啊!”

  “欠钱?”他困惑地皱眉,片刻后,终于恍然大悟,“我怎么没想到?那个傻丫头!”右手一挥,李莉被他的力气扔出老远,摔在地上痛得直叫,他根本连看也不屑多看一眼,拔脚就走。

  过了十二点,白天繁华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,偶尔有一两个行人,只要不是醉鬼,都是行色匆匆,急着赶回家——

  这个死丫头!左手重重地敲了下方向盘,满脸怒色的田臣野吐出一口粗气,都变成这样了,竟然连半个字也不肯告诉他!

  一个小时前——

  “余小姐?”威尼斯水岸的房主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行色匆匆的他,“余小姐搬走好几天了!”

  “为什么?”他气急败坏。

  “缺钱呗!”房东理所当然地说,“这里是高级公寓,房租需要预缴,她没有钱,又没有保证人,我当然让她搬走!”

  “你——”他愤怒地提起房东的领子,“你这样迫不及待地把她赶出去?很好,我明天就让你尝尝流落街头的滋味!”

  ……

  丫头!你在哪里?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拨那个电话,回答千篇一律的回复,“您拨的电话已停机。”一直以为她故意躲着他,所以换了号码,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钱?因为她已经没有钱支付手机费?

  田臣野,你竟然如此粗心!他懊悔地捶着方向盘,心急如焚,束手无策。

 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,很快接了满盆,老板娘叹了口气,才端着塑胶盆走进院里,沿着木制楼梯爬上阁楼,这里虽然狭小,但已经是这间小店唯一的房间了,另外一间太潮湿,那孩子不能睡。

  然而阁楼实在太窄,除了一张床和两只小板凳,别无长物,老板娘只好把水盆放在地板上,又拧了条湿毛巾,走到床边把那孩子额上已经温热的毛巾取下来,换上新的。店里没有冰箱,所以没有冰块,只能这样。

  老板娘挨着床沿坐下,心疼地看着洁伊瘦得可怜的脸颊,滚汤沸热地烧了一整夜,几次难受地醒过来,都只对她说了同样的话:“我没事,不用去医院。”她心里明白,那孩子是体贴她的经济状况——店里的收入只够维持日常开销,去医院?她也实在没有办法。

  “孩子,孩子——”老板娘摇摇她的身子,“醒醒,把药吃了再睡——”

  洁伊迷迷糊糊地张开眼,老板娘见状大喜,急忙扶着她起来,把药喂到她嘴边,“来,吃药。”

  她却没有清醒,苍白的嘴唇只是发抖,似乎要说什么,却说不出来,老板娘只好把药片塞进她嘴里,苦涩的药片滑进咽喉,她皱眉,身子一颤,又吐出来,沉重地倒在床上,闭着眼睛只是喘。

  病成这样,再不吃药,可怎么行?情急之下,老板娘索性捏着她的下颌,强行喂她吃了药,又灌了几口水,她似乎想挣扎,却没有力气,只由着老板娘灌了药,伏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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