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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好一个“功成不居”的肇事者啊。

  阿忠畏缩了一下,只装作没有看见。

  “任先生,您不用客气。”周大钧连忙竖起双掌。“我们只是做了身为‘人’该做的事。”

  任爸立刻竖起大拇指。“好一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。”又道:“平平都是人,怎么差这么多?肇事逃逸的那个畜牲就不要被我抓到——”

  阿忠吞了一口口水,周大钧勉强挤出笑脸。

  “两位来坐,坐。”任爸热情招呼两人坐下,又拿来两个茶坏,“喝茶喝茶。”

  大钧,阿忠二人如坐针毡,只听任爸又道:“两位先生贵姓大名?”

  “我姓周,我朋友姓吴。”周大钧力持镇定。

  “周老弟,吴老弟,两位不介意我这么称呼吧?”任爸尽量亲切地笑。

  “不介意,不介意。”二人连忙讨好。

  “两位是怎么遇到晓晓的?”看样子任爸最关心这件事。

  “嗯——”周大钧瞥了阿忠一眼,看样子阿忠打算摆烂,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我们看到一辆车子倒车的时候‘不小心’压到了任小姐,就帮忙把任小姐扶了起来,那辆车的驾驶应该是‘不小心’的,不是存心肇事逃逸——”

  他把“不小心”这个关键词偷渡到叙述中两次,希望可以发挥“先入为主”的效果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他是不小心的?”任爸的脸垮了下来。

  “他一定是不小心的……”阿忠忙道:“大家无冤无仇,他干嘛要撞任小姐?”

  “如果都要有冤有仇才撞人,那世上这么多车祸就不会发生了。”任爸眼中精光一闪,展现如侦探般的洞察力。

  两人傻傻地点头,只听任爸又道:“那辆车子的车牌两位有没有记下?”

  “没有。”两人异口同声展现默契。

  “两位的车上有装行车记录器吗?”

  “没有。”两人继续异口同声,阿忠决定等下上车就先把行车记录器毁灭。

  “那辆车是什么颜色?”

  “红色……”

  “白色……”

  两人说法出现严重分歧。

  “嗯?”

  “应该是……粉红色。”周大钧小心翼翼地调色。

  “嗯?”任爸惊讶。

  “反正绝对不是蓝色。”阿忠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地强调。

  周大钧悲惨地看了他一眼,立刻补充:“当然也不是黄色、绿色、银色、粽色、黑色、铁灰色、香槟色。”心中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颜色没说到。

  任爸摸了摸下巴沉吟,“如果是这样范围就缩小了,粉红色的车子倒不多见……”

  二人刚松一口气,只听任爸又道:“对了,晓晓的脚踏车被撞得变形,肯定有烤漆留在上面,我们去看看脚踏车就知道了。”

  二人立刻吓得魂飞天外,周大钧连忙站起来。“任先生现在追究这个好像没有什么意义,人家都已经走了。”

  “怎么说没有意义?”任爸一脸正气。“这世上的坏人就是这样被姑息出来的,我年轻的时候在道上闯荡,向来讲究恩怨分明,谁敢动我‘任我行’的女儿,我一定让他后悔!”

  “道?什么道?”阿忠叮得嘴巴都合不起来了。

  “就是把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调在一起的那种道。”任爸的脸变得阴森森。

  “那……”阿忠思索片刻喜上眉梢。“是白道? ”

  “不,”周大钧脸色发白,重新调色。“七种色光调在一起才是白光,如果是七种颜色调在一起那是黑色。”

  “不错,周老弟你国小的自然还没忘记。”任爸赞许。

  周大钧嘴角抽筋,一个退休的黑社会老大夸赞他书念得不错,这比他演过的任何一出戏都荒唐。

  阿忠脚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。

  “吴老弟害怕啦?”任爸呵呵笑。“放心,我已经说了,我恩怨分明,你是晓晓的恩人,不用担心,至于那个畜牲,依我过去的脾气,断手断脚大卸八块是免不了的。”

  “那那那那……那现在呢?”阿忠已丧失语言能力,由周大钧代问。

  “我这几年都在种花修心养性,心肠也慈悲多了,见不得太血腥的场面,”任爸一脸我“佛心来着”的表情。“我看这种废物,就整理整理作花肥吧!好歹对世界有点贡献。”

  周大钧觉得好想吐,整理的细节就不用问了。

  阿忠软绵绵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。

  任爸指节“咯咯”作响,向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——

  现在应该夺门而出还是该找个地方将脚踏车灭迹?周大钧飞快地转着念头。

  不管是哪一个,只怕都是在劫难逃困。

  明天媒体会怎么报导?不对,媒体不会这么快发现这件事,只怕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他……

  这种现象有个专有名词叫作“人间蒸发”。

  看样子他可以跨足到谈话性节目了,他的知名度应该还值得各有线台为他做上好几集吧。

  庄寰哥会不会为他感到骄傲?

  不对,他现在不应该想这些,应该把脑袋空出来,播放人生的跑马灯……

  周大钧的脑子简直乱得可以。

  “爸,你又在吓人了,是不是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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