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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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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兰踏进门来,一股混合着汗臭与酒肉香的奇怪气味蹿入她的鼻中,一楼的餐桌坐满了吆五喝六的粗鲁大汉。 她牵着鹤儿的小手,小心翼翼地跟在贤文身后,低垂着头尽量与人保持最远的距离。终于穿过了喧嚣的大厅,随着伙计上了二楼,拐到最里面一间门前停下,“公子,这是你们的房间。”说着推开门,将手中的蜡烛放到房间的桌子上,“公子,你们是在房间用饭,还是到楼下大堂?” “房间。” “那来点什么,我们店里有……” “我要葱油饼。”夹杂着兴奋与好奇一直东张西望的鹤儿突然间开口大叫道。 贤文对伙计点了下头,又顺便点了几样小菜,伙计退出去以后,芝兰才算松了口气,“楼下那些人真是可怕呢!身上挂着不是刀就是剑。贤文,我们会不会有事啊?”芝兰拍拍心口,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拿着明晃晃刀剑的人呢。 贤文笑着说:“没什么,我们只是住一晚上,明早就赶路走了。再则说那些武林人也不是随便就伤人的。” 不一会儿功夫,伙计将饭菜端上桌,一家三口在房间里用完晚餐后,贤文让伙计将碗筷撤下后,吩咐他们端浴桶进来。 伙计道:“公子,我们客栈后边有个天然的池子,水清着呢,你若不介意晚上水凉,去那洗洗。” 贤文点了点头,便让伙计只端一只浴桶进来,倒入热水。伙计退出去后,贤文拿出一件换洗的衣物,说道:“芝兰,我去客栈后边的池子,你跟鹤儿在房间里洗吧。” 芝兰点了点头,嘱咐道:“快些回来。” 剩下母子俩在房中,芝兰将门插好。试了试水温,给吃饱喝足、昏昏欲睡的鹤儿洗个澡。自己只是草草梳洗一下便了事。 屋中隐隐能传来楼下大厅的吆喝之声,这种情况下芝兰会安心梳洗才怪呢。 鹤儿头一沾枕便呼呼睡着了,芝兰给他掖了掖被,坐在床头,将适才梳洗时弄湿的头发披散下来,一边慢慢梳理着一边等着贤文。 皱了皱眉,芝兰有些焦急地站在起来,头发都已经干了,贤文怎么还没回来呢?算了算时间,快一个时辰了。 芝兰坐立不安,走到门边听听门外的动静,楼下大厅依然喧哗如潮,本想出去寻寻,但自己毕竟是女眷,总是不妥。又在房中呆坐了一会儿,突然听到楼下大厅传来惨叫之声,芝兰心中一惊,腾地一下站了起来,冲向门口,仔细聆听。 喝骂声,摔桌椅声,还有劝架声,求饶声,紧接着是刀剑相接的声音,芝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天啊!紧张地咬住手指,贤文还在外面呢!她不能再失去他了,蓦地,也不知哪来了勇气,一下子拉开门冲了出去。 往前试探地走了两步,抬眼一看,蓦地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,将即将脱口的尖叫生生地咽了下去。 对面的门上血淋淋地钉着一个人,是那个小伙计,是那个接待他们一直很爱说话的小伙计。现在他身体悬空着硬生生地被剑钉到了门上,血红的眼珠向外凸着。芝兰一阵恶心。楼下的大厅此刻已经打得乱七八糟,分不清你我,幸存的老板与伙计浑身颤抖着躲到墙角。 芝兰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一咬牙,又往前走了两步,双手扶住面前的栏杆,在下面混战的人群中寻找贤文的踪迹。贤文,贤文在哪呢? 地上有受伤躺下呻吟不止的人,有拼命躲闪的人,有拿剑挥舞砍人的人,芝兰的眼光一一地在他们身上查看,贤文没有在这里,刚要松一口气,突然看到躲在墙壁角的老板与伙计正小心翼翼地贴着墙,弯着身子,颤巍巍地往右侧的那个小偏门挪动。 突然,小偏门的布帘被掀开,披散着一头湿发,浑身清爽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。 “贤文!”芝兰惊叫一声,但她的声音早被楼下的打斗声淹没。原来那位一身清爽的男子正是沐浴后的赵贤文。 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,赵贤文微微蹙眉,似有所觉般,抬眼向二楼看去,见一脸惨白的芝兰正焦急地向他喊着什么,一边又挥手指指他身后的门,应该是示意他快快离开。 赵贤文安抚似的对上面的芝兰点点头,接着循着他们打斗的空隙一点点地往楼梯的地方移动。 芝兰左手紧张地揪住胸前的衣服,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“贤文别过来,快走……贤文小心啊!”当贤文终于有惊无险地在打斗的人群中穿过,走到二楼时,芝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。 贤文急忙将她扶起,担心地问,“怎么了,你伤到了?” 芝兰红着眼圈,突然抬起粉拳,发泄似的捶打赵贤文两下,“不是让你离开吗?吓死我了,你过来干什么……”说完再也忍不住扑到赵贤文怀里哭了起来。 “傻瓜,你跟鹤儿都在这,我怎么能走呢。” 芝兰蓦地将贤文抱紧,仰起惊慌的泪脸正要开口,“啊……”尖叫一声,一只血淋淋的断臂突兀地飞到芝兰的脚边,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了。 赵贤文当机立断地将浑身发抖的芝兰抱起,“别怕,我在这,我们进屋去。”话音未落,只听轰隆一声,好似一座山生生由中间裂开一般的巨响,客栈里打斗的人刹时都停了下来,紧接着巨响过后,一声怪异的长啸夹杂着阴风接踵而来,客栈的大门窗户刹时被狂风吹开,噼啪作响。 刚刚还生死相搏的人,此刻却怔怔地望着四周,眼中露出惊恐之色。客栈的四周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腥骚之气,诡异凄厉的啸声一声接着一声,好似就在客栈的上空盘旋着。 客栈里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,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人声色俱厉地向四周大吼道:“谁?出来,不要在那装神弄鬼,我已经看见你了……”但额头上滴落的冷汗却泄露了他的恐惧。 然而抱着芝兰的赵贤文却皱了皱眉头,与他人脸上相反的并无惊恐之色,抬眼看着西北方向,微眯着眼中闪出一丝精光。 芝兰却只是一柔弱女子,受了如此惊吓没有立即晕倒已是奇迹了,一手紧张地抓住贤文的衣襟,一手捂住口鼻,好难闻的气味。眼睛惊恐地瞪大,蓦地放开手大叫起来,“贤文,鹤儿,鹤儿还在屋里。”说着就要挣开贤文的怀抱,蓦地,只觉眼前一阵发黑,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芝兰睫毛轻轻颤动,慢慢地睁开眼睛,亮光刺入眼中,她不适地又眯起眼睛。 “娘,娘,娘你醒了。”鹤儿扑到芝兰的身上大喊大叫。 “鹤儿。”芝兰抬起手,想摸鹤儿,却发觉全身无力,连说出的话都是嘶哑的。 “爹,娘醒了。”鹤儿回头大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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