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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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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绝响谷的期间,你捎信给家里,告诉他们,我一回京城,就去石家提亲。” “……知道了。” 等等!去石家提亲?! “石家小姐的玉环,甭还回去,就收在我这。” “既然师哥你已做了决定,我多说也无益……那个‘定情物’,师哥就天天瞧着它吧。”最好瞧到他后悔莫及!没想到终究还是要叫那女人一声大嫂……她不配,她不配啊! 墨成宁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,双膝一软,顺着门板滑蹲下去。她赶紧伸出双手撑地,玉镯就这么掉下,落在曳地的裙摆上,没发出半点声响。 是啊!他已接受了那女孩的玉环,又怎会收下她的呢。 原来,自始至终,都是她在自作多情。 眼眶不觉泛湿,脑中浮现姑姑当年的神情;当时少不更事,不懂姑姑内心的苦涩,如今忆及,彷若姑姑当年的身影与此时的自己重迭。 她向来爱苦味儿,青苦瓜也好,苦菜也罢,甚至有时还会偷尝药草,可这打心底涌起的苦,却令她好讨厌好讨厌。 墨成宁勉力撑起身。爹爹说过,不论男女,有泪都不能轻弹,那是弱者、是不经事的深闺大小姐才会做的事。她用力咬着下唇,戴回玉镯,头也不回地回房。 是她的错觉吗?方才月光满盈的房间,此时好像黯淡了些…… 修长手指轻敲木门,却未得到预期的反应。 与她同行的这些天来,总在寅末卯初的清晨便见着她的身影,大多时候是在研制药草,偶尔写写家书,静静坐在厅堂一角,笑盈盈等着他一块儿用早膳。原以为今日辰时三刻才起,已然太晚,一问店小二,才知她尚未下楼用早膳。 日上三竿,她仍未起,莫不是病了? 荀非眉头微拢,思考半晌后决定破门而入。 见到躺在床上的人儿,他赶紧上前查看,才接近床幔,便闻到淡淡酒气。 一回头,讶然见到床边案上摆着一壶山西杏花白,想起昨夜自己心情郁问,至楼下要向店小二买一壶山西汾酒,店小二却双手一摊,指着空空如也的酒瓮告诉他,最后一壶杏花白刚被一名姑娘买了去。当时他并未多想,只闷声至庭院练剑,至东方发白方罢休。 她不像是会碰酒之人,为何……他心念一动,掂掂桌上的杏花白,果然还有七、八分重,想是喝没几口就醉了。 至少不是病了。他目光落回床边,这才发现她和衣而眠,绣花被完好如初置于床内侧。他轻叹一口气,担心她着凉,于是俯过身替她拉过被子,待要往上拉时,见到那雪白细颈,口水一咽,目光不由自主随着敞开的衣领往下延,直至抹胸下若隐若现的浑圆……他俊容浮上一层热,慌忙别开脸,迅速将被子覆上她身子。 只这一瞬,他竟有呼吸不畅的感觉。 “来生……若有来生……你愿意再一次相救吗?” 他倾向她,执起一段鬓黑秀发,凑在唇边轻吻,良久,收起眷恋的目光,轻掩房门,悄然离去。 墨成宁这一睡即睡到近午,按着微疼的头,挣扎着爬起身。 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吗?半睡半醒间,她竟感觉到荀非的气息,甚至,似乎还吻了她的发? 墨成宁托着腮,小嘴一扁,有些不甘心地倒回床褥之间,连着被子滚向床内侧,将自己卷成卷。 “我真是窝囊啊……连作个美梦,梦里的他竟没有对她……” 她不经意向窗外一瞥,待瞧见庭院艳阳高照,不禁惊惶地蹦下床。她没料到自己会睡到这样晚,看来饮酒误事真有其道理,连忙梳洗后匆匆下楼。 “墨姑娘,早啊!”余平甚有精神地嘻笑。 “荀公子、余公子,早……午安。”她怀着歉意,瞥向荀非。 荀非不太自然地别开头,淡声道:“早。” 她双眸微眯,对他若有似无的窘态甚是疑惑。 “今日先休息一天吧,我交代余平一些事,明早咱俩再去绝响谷。” 正想应声,低头瞧见腕上玉镯,不由得想起赠他玉环的石小姐。 “我想荀公子应有公务在身,就不劳烦你陪我去了。”想到自己武艺平平,因而觑向余平,“不然……余公子陪我去也是一样的。”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解。“一样吗……” “不成不成!师哥,你不是说一定要在三日内通过那个什么森林?” “噬魂森林。” “是,噬魂森林。那就非得靠乌骓马不可。可是你那乌骓马谁的话都不听,只听你的。”他转向墨成宁,心想孤男寡女同行虽不太好,但也没别的办法了。 “墨姑娘,你别无选择。” 墨成宁垂首盯着左腕,在心底幽幽轻叹。 §7 时值正午,浓密森林几乎透不进光,偶有丝微,在血色雾气中更显诡谲。四周弥漫着腐酸味,久无人经的小道上异草蔓生,此其时一道黑影奔驰而过,划破沉沉死寂。 “墨姑娘?” “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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