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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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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成宁叹口气,手一摆。“丹丹,这些药粉是外地商队带回来的毒扁豆所炼制而成,可以化去见血封喉之毒,你拿去偏厅给……那位公子,差人替他在背上创口涂上药粉。切记,只能涂在背部那道口子上,身上其它创口用不得。”她居然忘记问他名字了,也罢,反正不会再见面。 看来刚刚有人说小小姐带一名少年回来真有其事,丹丹满肚子疑惑,心想这生性害臊的小小姐会带生人回府,多半是看那人中毒,想试试夫人研制的新药品吧。 三日后,那少年身上余毒已清尽。这几日虽有家仆来替他换药,却不见那小姑娘踪影。他有些纳闷,小姑娘不是挺关心他的吗?直到方才问了一名家丁才知道,墨家千金不是待在深闺,就是在往闺房的路上。 墨氏夫妇随商旅出远门已月余,午后众人聚于厅堂,等待老爷夫人归来。 墨老爷一进厅堂,见脸皮薄似纸的女儿缩在通往内室的门旁,一副不喜人多的样子,便不自觉地皱眉。 “宁儿,我在西域见那儿的小孩个个活泼开朗,怎么你还是这副模样,等你大些带你去见识一番。”转头见到一旁站了名俊逸少年,神情温和,眼神却隐隐透露精明,心中微讶,忙道:“有客人?” 少年一个抱拳,恭敬道:“晚辈来自大临京师,随家叔至贵国王宫商讨岁贡事宜,因晚辈尚非朝中之人,不得入宫,便至附近游览一番,不料因故中了见血封喉之毒,幸得墨姑娘相救,才捡回一条性命。” 墨老爷诧异地看向自家女儿。“见血封喉?那你还……”活着? 墨夫人满意道:“宁儿定是用了我先前提炼的扁豆粉。宁儿用药愈来愈精准,这些日子更显精进了。”不愧是她教出来的。 墨成宁听得娘亲称赞自己,腼腆一笑,细声道:“是娘亲教得好。” 墨老爷见女儿一点也不大方,不顾一旁有外人,不耐地瞅着墨成宁。 “宁儿,不是和你说好,待我和你娘回来后要稍稍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?” 墨成宁心道:我不是大家闺秀,我是……我是大家龟缩。 “成天躲在房内,不是玩弄花花草草,就是埋头书中。宁儿,为父的很担心你变成呆子啊。”墨老爷摸摸髭须,侧头思索着。 “不然这样好了,再几日便是团圆节,我上次提醒过你,要你练首曲儿,你现在就在这表演,给大家欣赏欣赏吧。”墨老爷走到一旁,悠闲地坐下。 瑶国的团圆节,是入冬前庆祝家人团圆的节日,家家户户在院子内唱着当地民谣,祈求全家平安度过寒冬。 墨成宁嗫嗫嚅嚅:“爹爹,宁儿可以唱给您跟娘亲听就好吗?”她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,巴巴望着父亲。这里不仅有爹娘、姑姑、仆役们,还有个外人,她可没有那个胆。 “顶多加一个姑姑,宁儿不想唱给外人听……”见父亲不悦,她勉强添上一个家人。 “成何体统!有人团圆曲只唱给爹娘听的吗?”墨夫人正要开口为女儿求情,却教墨老爷堵住话语。“你甭再为宁儿求情,她就是被你宠坏的。” 少年心道:不就唱首歌吗?却见小姑娘眼眶一红,泫然欲泣,又硬生生收回泪水,不觉感到好笑又有些不忍。 他想起前些日看见偏厅摆着一支玉笛,沉重似男子之物,推测是墨老爷所有,便诚恳道:“晚辈家乡也有类似活动,但总会搭配丝竹,碰巧前些日见到偏厅有支玉笛,玉笛较竹笛难掌握,想必墨老爷精于此。晚辈学过些皮毛,见着好笛有些技痒,可否借晚辈一试,并稍加指点?” 墨老爷被他这么一捧,心下不胜欢喜。他生在墨家,人人是药痴,连娶回来的妻子也是个药痴,自是没人和他分享丝竹之趣,如今有人要他指点,自是求之不得。心想此人少年心性,大概是想炫技一番,此正符合自己事事不落人后的脾胃,便命家仆取了玉笛来。 墨成宁知道自己免去了一场尴尬,万分感激地看向少年,见少年俊眸噙笑望着自己,嘴形似说着“外人来救你”,顿时羞红了脸。 清脆笛音自玉笛中流泻而出,间关莺语像是诉说着忘却尘世的快活,先是吐音如翱翔天际,再接滑音似俯冲江河。众人听得如痴如醉,后半段笛音渐低,化为婉转的片片情思,颤音覆着迭音,犹如幽咽凄柔泉流。 听闻至此,满座皆悄然无声,忽然一阵啜泣声打破这宁静,却是墨老爷的妹妹,也就是教导墨成宁不要抛头露面的姑姑墨平林。 墨平林年少出外闯荡,十七岁那年,情陷救她一命的青年。 二十岁时两人再度相遇,她表白爱慕之情,奈何落花有意、流水无情,对方已心有所属,任她苦等苦守苦盼,却连侧室之位都不愿许她,只愿认她作义妹。 但她要的,岂只是妹妹身分;自此便躲回家中,浑似变了个人,更告诫侄女做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姐好过红尘中人。 此刻听得凄切笛声,终于炸开她心中埋藏已深的积郁。 墨夫人拉住她的手。“平林,你心中的结……还没解开么?” 墨平林抽泣道:“大嫂,我曾发誓不再为他流泪,但现下我才知道,要忘却一个人谈何容易?我……我先进去歇歇。” 少年略带疑惑地凝视手中玉笛,想着定是因自己刚经历生死一线,才会藉由笛声抒发心事。他归还玉笛,聆听墨老爷几句指点后,便提起行囊准备告辞。 “承蒙前辈指教,不胜感激。晚辈受墨府偌大恩惠,回大临后必差人来瑶国感谢救命之恩。”他深深鞠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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